方唐一觉睡到自然醒。 睁开双目，天已经黑了。 少年起身揉了揉眼睛望去。 狭小的空间内点着一截短短的蜡烛，奶奶正蹲在门口煮食物。 他们没有调味剂，所有的食物都是煮熟就行。 奶奶听到声音，回过头笑着说。 “醒了，今天要等等。” “现在天气太热，你带回来的东西，我就多煮了一点。” “还是吃新鲜的好。” 放着烂掉多可惜，吃完了再去垃圾站里面找就好。 方唐向来听话，顺从地点点头，爬下“床”踏上鞋子到老人身边蹲下，双眼亮亮地看着铁盆。 “奶奶，你火里也煮东西啦？” “是肉，给你做的烤肉。” “好耶，奶奶最好啦。” “奶奶，今天好像过年哦。” “等下次进入游戏，我带个大一点的口袋进去，嘿嘿。” 下次，一定要装很多很多东西出来。 说起游戏，老人摆弄火堆的手顿了顿。 这次是因为有那个前辈的帮助，下一次，她孙子还能运气那么好。 真希望下一次的游戏能久一点到，若是不出现就好了。 方唐不懂老人的担心，说完就去折腾手腕上的玩家通讯器。 自从离开恐怖游戏，这个东西就完全熄灭，再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坏了一样。 现实中的夜晚静谧、平和，哪怕是恶臭熏天的垃圾站，也叫人安心。 方唐双手接过奶奶盛好的晚饭，拿起一双带着霉点的筷子，盘腿坐在门口看着前面的垃圾山，开心地进食。 新鲜的蔬菜是用好不容易找到发臭的水煮出来的，少年毫不在意，习以为常。 只有炭火里掏出的肉，保持着相对干净的味道。 吃过山珍海味，再尝这些酸臭的食物，方唐突然感到庆幸。 还好自己没有傻乎乎的真的把前辈带回来做客。 让那总是一尘不染的前辈来这种地方，光想想就感到一阵后怕。 吃饱喝足，方唐将碗筷擦干净归位，然后在门外躺下，看着夜空。 下城区的天空是没有星星的，有时候连月亮都看不见。 这里污染严重，太阳不大时，云都是黑色的。 方唐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看向坐在门口的老人。 “奶奶，今天游戏结束的时候，我听到有去往中城区的奖励唉。” “还有一个可以许愿的奖励。” “下次我问问能不能让奶奶和我一起去中城区。” 听说中城区的人从来不会饿肚子，有大大的房子，还有工作。 可惜，他太笨了，这次白白浪费了一次奖励。 方唐敲了敲头，爬到老人身边，趴在她怀中。 “奶奶，中城区还有医生，可以治病。” “我在游戏里面遇到的前辈，应该也是中城区的。” 老人沉默着，没有回答，面带微笑地看着黑暗。 平凡而又普通的一个夜晚过去。 垃圾站的一切都如旧。 第二天，一大早。 天刚刚出现一点亮色，方唐就从“床”下拖出一个大布口袋出门。 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去垃圾站找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 下城区很大，整个下城区都是垃圾。 可能找到的吃的并不多，因为下城区的人很多。 方唐慢慢朝着下城区与中城区最近的垃圾山走去，路上遇到过不少人。 别人捡的都是食物，方唐看到带字的纸张也会捡起来。 终于，他到了目的地—— 下城区最高的垃圾山。 这座垃圾山仰头望去，看不到山巅，上面还有许多腐烂的食物，随处可见，却没人敢爬上去拿。 谁也不知道爬上去后是什么结果，被倒下的垃圾山压死，或者掉在某一根钢管上刺死。 不是没人尝试过，只是他们的尸体都烂在原地。 方唐轻手轻脚地靠近山底认真翻找。 没过多久，这片区域的人越来越多。 方唐来得早，找到的东西自然多。 他先是发现了半块漆黑的面包，接着又是一根没有腐烂完的胡萝卜。 甚至他看到一瓶没有开封的水。 少年心中一喜，连忙跑上去伸出手。 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水瓶时，有另外一只手提前将水抓了起来。 “呦，这不是小阿唐吗？” “你居然还活着？不会是害怕所以藏了起来，没去参加游戏吧？” 方唐不想和人发生冲突，他沉着脸伸出手，干巴巴地开口：“还给我。” “还给你？你的吗？” 握着水的男孩与身边的同伴仰头大笑，他抛了抛水瓶直接放入自己的口袋中。 “想要啊？那你叫一声，看看它答不答应你。” “来啊，或者来抢到也给你。” 已经逐渐显现炽热的阳光落在身上格外烫人。 方唐环视了一圈，直接转身离开。 见对方不接招，另外几个男孩轻轻呸了一声，就去忙活自己的事。 他们倒不是怕方唐，当然也不觉得方唐怕他们。 就是想看对方恨得牙痒痒又不愿意动手的样子。 自从方唐奶奶伤了脚，方唐就很少因为食物和别人动手。 方唐在垃圾山南边，他们则是在垃圾山东面，一边翻找垃圾，一边死死盯着方唐。 “老大，这小子运气真好，居然没死唉。” 下城区的游戏参与者，很少有活着回来的。 因为他们常年营养不良，根本就没有足够的体力在游戏中逃生。 “老大，你知不知道，最近传言有个s级的恐怖游戏在征集参与者。” “我去看了，是真的。” a级以下的恐怖游戏，都是游戏通讯器强制召集，但a级及以上，可选择自愿参加。 “老大，我有个计划。” 那人说着，靠近抢夺水瓶的男孩压低声音。 中午的时候，拾荒者们慢慢离开。 方唐清点了一下自己捡到的东西，脸上露出些微失望。 现在能捡到的东西越来越少，好的都在垃圾山上面，可上不去。 若是等一点东西都捡不到，他们所有人大概都会饿死吧。 也不知道中城区和上城区什么时候再来新的垃圾。 跳下垃圾堆，少年往前没走几步，一颗石子砸在他脑门上，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方唐抬头看去，就看到抢他东西的几个人，站在垃圾上得意洋洋地冲他挑衅。 方唐左右环视一圈，到底没忍住，捡起一颗尖锐的石子扔过去。 那颗石子砸中了其中一个小跟班。 小跟班哎呦一声，惨叫起来。 “眼睛！我的眼睛！” “流血了！” 方唐趁机连忙跑出垃圾山。 下城区的人命不值钱，那么受伤见血更不是什么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