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通讯器在宣布任务失败和剩下三天的游戏时间后,整个手环陷入了待机状态,大有一种不顾玩家死活的样子。 虽然,这破游戏从来没有顾及过玩家的死活。 方唐不敢乱跑,抱着鬼婴往回逃。 回到所住的大楼下方,这里又变成了之前坍塌的模样。 方唐蒙头上楼,路过独眼大汉尸体时,发现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倒是没有被诡异分食。 大楼的墙上长了一层厚厚的霉菌,黏腻发臭。 地面的瓷砖碎裂,裂缝之间全是干涸的血迹。 走廊的围栏上长满第一天在婚庆大楼看到的那种植物。 阴风一吹,骷髅花朵晃动,有诡异的笑声回荡。 方唐欲哭无泪。 他这是救了个小鬼,得罪了整个游戏世界是吗? 而,作为罪魁祸首,鬼婴津津有味地啃着自己的手指,仿佛不知道人类玩家的遭遇都是拜它所赐。 随着楼层的高升,楼下笑声变大。 方唐甚至听到了开门声。 嘻嘻的笑声,从走廊另一边向着楼梯靠近。 它在朝着这边聚集。 同时,楼上也有“嘎吱”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上方没有怪异的笑声和哭声,却有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 那声音近的与方唐就只隔了一个天花板。 方唐哪里还敢继续往上。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第几层,直接就朝着旁边的楼道跑过去。 过道一片漆黑。 那些声音靠近楼梯口后,又从身后而来。 少年回头看去,楼梯淹没在一片黑暗中,诡异也藏身在黑暗里。 黑暗像墨水一点点涌来,吞没一切。 过道内,有一扇门开着。 门口有一具白骨,白骨上粘黏着血肉。 想都没想,方唐跨过白骨,跑到屋内合上门。 房门合上的瞬间,黑暗吞没整个过道。 屋外的窗户玻璃,“滋啦滋啦”响起数不清的抓挠声。 方唐撩起窗帘看了一眼,就看到无数张脸贴在玻璃上。 有年轻的、苍老的、艳丽的、丑陋的、稚嫩的、残缺的…… 密密麻麻,叫人起鸡皮疙瘩。 方唐差点呕出来,他放下帘子后退,撞到桌角,在桌面摸索一阵,找到了一只打火机。 啪嗒—— 按下打火机,微弱的光明只能照亮一方桌角。 借着打火机的光,方唐看见桌子最里面的手电筒。 抓起手电筒按开。 光芒大亮的瞬间,整个安静的房间,他怦怦巨响的心跳格外清晰。 有那么一瞬,方唐害怕心脏跳动太大,从嗓子眼呕出来。 外面那些东西并没有停息。 方唐调整好呼吸之后,放下鬼婴开始打量屋内的陈设。 房间中有一个背包,还有一套散乱的女士换洗衣物。 他还在桌面上发现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合照,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女孩。 这个妇女……怎么看都有点眼熟。 方唐,敲了敲脑袋…… 嗯……完全想不起来。 应该不太重要。 放下照片,少年退到床边坐下,陷入思索。 奇怪,好像又好久没看到前辈了。 外面那么多厉鬼,不会被吃了吧? 鬼婴在方唐坐下后,慢慢爬到他身边,掀开他的衣摆,“嗷呜”一口。 “啊呦!” 方唐大叫一下,从床上跳起。 他摸向腰间,摸到一手的血。 “你你你你!你——” 少年指向鬼婴,气得语无伦次。 “你居然咬我!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饿……” 鬼婴张开嘴,露出一口獠牙,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好饿……” 说话间,它的身体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逐渐变多。 “你你你、你别分裂啊!” 环顾四周,方唐拿起角落的木桶,将几只鬼婴塞进去,盖在里面。 “为了咱们能和平共存,咱们现在还是保持安全距离吧。” “你也别分裂了,装不下。” 鬼婴:“……” 几只小鬼在木桶中面面相觑,然后按住对方乱啃。 外面的鬼似乎一时半会进不来,方唐也不敢出去。 少年想了想,脱掉鞋子躲进被窝,关了手电筒。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光源,自然是要省着用。 浓郁的黑暗中,“吱吱”的刺耳声,听久了倒也有几分旋律。 方唐打了个哈欠,泛起困意。 咔嚓咔嚓…… 就在方唐睡着没一会儿,木桶的啃食慢慢变大。 半个手掌厚的木桶,竟被鬼婴啃出个大洞。 然后,它们从洞口钻出,爬到床上,趴在方唐身边,足足趴了一圈。 为首的鬼婴吸着右手手指,用左手掀开被子,目光锁定人类白皙的脖颈。 虽然隔着一层皮肤,但,它依旧能听到血管里面汩汩流淌的血液的声音。 鬼婴逐渐靠近,张开嘴,露出满口獠牙。 咯嘣—— 一口下去,没有想象中香甜滚烫的血液,只有上牙撞在下牙上的疼痛感。 鬼婴目光上移,对上邬喜阴沉沉的视线。 “低贱的玩意儿。” 女人冷冷开口,手上用力,直接将鬼婴丢开。 鬼婴撞在门板上,同大门一起落在过道的地面。 它发出一声尖叫,起身看了一眼邬喜,连忙藏入黑暗中。 方唐被惊醒,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茫然的询问。 “前辈,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打算用什么样姿势喂诡异。” “昂?”前辈怎么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 “前辈……” “诡异最擅长的就是迷惑人心,纵然可怜,但不要轻易相信。” “前辈?” “你还要躺多久?” “现在就起来!” 方唐举起手,一把掀开被子。 邬喜看着他,眉宇间的冷意稍微好转。 她扶了扶眼镜:“游戏要结束了是吗?” “没有,还有三天呢。” 他们一共也就待了四五天,这几天简直是度日如年。 “那就是快了。” 少年穿好鞋子,将还放在地上的木桶掀起,却没有看到鬼婴。 “哎?前辈,你有没有看到小鬼?我给它罩在里面的。” “前辈我给你说,这小孩可惨了,被男鬼丢下楼,摔得四分五裂。” “难怪它有那么多只。” “它怎么不见了,它也不怕被抓回去……” “停!” 邬喜捏住少年喋喋不休的嘴。 “你安静一会儿,吵得我头痛。” 她怕自己忍不住一会儿给他暴扣在地上,成为一滩烂肉。 “……好哒……” 方唐做了一个上拉链的动作。 嘤嘤,前辈的脸怎么那么黑? 不会被诡异追了,还在气头上吧? 从房间出去,过道上的黑暗散去,月光落在地面,照着那些血迹抓痕。 方唐两步挪到邬喜身边,抓住邬喜冰凉的手。 “前辈,我们回家吗?” 家? 用家形容那个诡异游戏的房间? “就是901呀,前辈我们要回去吗?” 怕对方不明白,方唐解释道。 “不回。” 邬喜目光沉了沉。 她来这里,是来捕猎的…… 现在,猎物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