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将捉到的六个拐子审了两天两夜,后者陆续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事情。这些人都不是那种视死如归的死士,而是图利之人,交代了是正常的。 京兆府根据他们的交代前去抓捕他们的上线,却扑了个空,显然是因为打草惊蛇,导致人早就蛰伏起来了。于是陆曈建议先根据六人交代的常去“销货”的地方,把之前的受害人都先救出来。 京兆府派出了所有人手可还是不够,去兵马司又借了数百人,分成几批各自出城奔赴目的地。 陆曈随宋善带一队人前往离京城几十里外,一座名叫洹通的城池。此城原本只是一个有码头的小城,因离京城不远,地占水利,周围的几条大河在此汇聚,运往京城的粮草辎重都在此转运,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行人来往不绝。 听闻京兆府来人,当地的地方官不敢怠慢,县令亲自接待京兆府众人。 宋善跟洹通县令说明来意之后,后者明显神情一僵,京兆府这次可不是善茬,要找被拐卖到此的女子本就谈何容易,再者说真找到了他这个洹通县令是该赏还是该罚啊? “下官这就让人去张贴告示,让那些残害无辜女子的刁民将人交出来。”县令最后配合道,找到了他能落个功过相抵,找不到他这说不定还要被参一本。 “等等。”宋善阻拦,然后取出一叠泛黄的纸张,说:“要张贴的告示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拟好了,县令大人拿这些去张贴到四个城门口,城中人多的地方也粘上。” 县令只好接过那些拟好的告示,打开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告示上面写的东西未免太过狠毒了些。 “下官这就去办。”县令遵令,转身欲走。 “等等。”他又被叫住了,而且这回叫住他的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 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了,京兆府众人中有个女子,穿着男人的衣服,不过没有刻意去伪装五官,稍稍仔细打量就能发现是个女子。 “敢问这位是?” 他有些不耐,这样装扮的女子不会是谁带出来玩耍的小妾吧? 宋善介绍道:“这位是初阳县主,此次随行前来协助。” 陆曈在京兆府并无职位,提点之名只是方便称呼,在外不如提她的封号。 县令面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恭敬了许多,但不耐之色不减,区区一个有名无实的县主而已,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麻烦大人吩咐人把城中的鳏夫统计一下,谁家中多了来路不明的女子立即调查清楚。”陆曈道。 “下官这就去办。”县令毕恭毕敬道,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恭敬流于表面。 县令下去安排张贴告示事宜,宋善上前宽慰道:“陆提点不要和下面的人一般见识,要是他知道陆提点的‘神女’之名,他定然不敢造次。” 虽然陆曈只有一个县主的封号,但她的“神女”之名,却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就算是京兆府尹见了她也都客客气气的。 “无妨。”陆曈摆了摆手以示无碍,然后正色道:“宋大人去过青楼吗?” 宋善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愕然道:“下官…素来洁身自好,从不流连风月。” “那算了,我自己去吧。”陆曈接着又说。 宋善:??? 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陆曈说要去青楼? 陆曈摸了摸脚边的藏雪脑袋,见他惊愕的样子,只好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要把城中的青楼也查一遍。” 宋善这才反应了过来,洹通城人口密集,漕帮无数,滋生了不少风月生意,城中还真有不少的花巷子。被拐卖的女子,是很有可能被卖到这样的去处的。 可惜那些拐子手上也没有具体的账册,说不上来买家的具体身份,只能让他们自己大海捞针的找了。 “这些交给下官和下面的人就行,陆提点还是不要去了吧?”宋善劝阻说,他实在无法想象陆曈出现在那种风月之地的场景。 “宋大人,我比你们更容易在那种地方打听消息。”陆曈反道。 宋善不解,陆曈一个女子还能比他们更熟悉风月场不成? “宋大人等一下。”陆曈起身转进一个屋子,过了一会重新走了出来,脸上的五官已经修饰过,看不到女子的柔媚了,更像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宋善嘴角一抽,顿时明白了,光凭陆曈这张惊为天人的脸,想要从那些狂蜂浪蝶的口中打听消息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然他可不放心让陆曈自己去冒险,又派了几名得力手下扮成陆曈的随从,在她身边照应。 不久之后,城中的人流密集处张贴上了告示,县衙的衙役在告示宣读。 “凡有私买卖遭拐卖之良家女子为妻、为妾、为奴者,限三日之内将人送到县衙,送还原家。有违令者,从严处置,没收家产,发配千里。” “十户为一保,互为监督,若一户家中有来历不明之女子不报,主犯严惩,余者罚没。主动揭发者,官府赏银十两。” 衙役宣读完之后,人群哗然,然后纷纷散去。有人暗骂之,有人窃喜之,官府这个告示实在用心险恶,家里有犯恶的要担心官府、担心周围之人,迫于压力只能将家中藏匿的女子交出;那些图利的更是无孔不入,只要揭发,不仅能拿到十两银子,还能将某些人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 当然这个告示能起到的效果有限,只能震慑寻常居民,难以顾及一些独居的鳏夫,还有城中的风月场。这也是为什么陆曈要单独再去调查这两种地方。 调查鳏夫的事交给了县衙,京兆府众人则分成几批去城中的花巷、青楼查探。 陆曈把五官变做少年郎模样,身边带了几个“随从”,身边还带着一条乌黑的大狗,大咧咧地进了城中一家最为热闹的名为“玄鱼楼”的青楼。 “公子,打尖还是听曲啊?”门口的花娘一见来了个“贵气公子”,马上就迎了上来。 陆曈很是熟练地将一张银票顺着花娘半开的衣襟塞了进去,把人惹得喜笑颜开,然后傲然道:“给小爷开一间上房,把你们最漂亮的姑娘叫过来给爷弹曲。” 花娘连声应是,连忙招呼让人准备上房,心道今天可是来了条大鱼。 跟在陆曈身边的两个京兆府捕役见状,险些控制不住自己面上的表情,比起他们,陆曈更像个男人,这纨绔演得根本不像演的。 很快,陆曈就要到一间上房,五六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围着她劝酒、弹琴、唱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