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自不必多说,萧朔和陆曈同乘一辆马车回陆家,萧朔在前,非常小心地扶着她下马车。 “姑爷对姑娘可真爱护。”在门口迎接的陆家仆妇不由感慨说,若不是爱到了极点,少有见这般呵护的。 陆渠亲自把联袂而来的二人迎进了门,置家宴以待。 “世子如今有何打算,可要再去边关,立功家国?”席间,陆清问道。 萧朔没有给他明确地回答,调笑说:“娇妻可亲,等为家中留了血脉再去也不迟。” 陆清失笑,却并不置喙,关宁侯府人丁不旺,想要开枝散叶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这样的话陆曈压力可就大了。可他还不清楚嘛,他这个侄女就不是个安分的,侯府可要有得盼呢。 果不其然,陆曈趁着大家发笑的机会,狠狠地掐了一把萧朔的腰间,力道之大让他面皮都抽抽了。 “说来马上就是秋闱了,世子可有想过考个功名?”陆清接着聊道。 “二叔说笑了,我一个武夫,怎么考得了功名。”萧朔自嘲道。 “大哥不是要下场考试了吗?准备得怎么样了?”陆曈插话道,看向陆霖。 陆霖勉强笑道:“应该能中。” 他自己的能力自己清楚,若无意外考中举人多半就是他的极限了,远不及陆老太太和卢氏的期待。一个举人在地方还能当上县令之类的,可这里是京城,一个举人注定毫无建树。 “那先恭喜大哥了。”陆曈随口道。 前世这个时候京城已经陷入混乱之中,秋闱没有如期举行,陆霖最后能不能考上她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她很清楚——陆霖是卢氏唯一的希望。 “霖儿读书很是用功,定然能考中的。”卢氏插话,意有所指地说:“如今大哥主持户部,和吏部、礼部的大人都有结识,姑爷与太子殿下有恩,若是能……” “住嘴!”陆清喝住她。 陆渠和萧朔都只当没听到,卢氏只能咬牙退了回去,本来想帮腔的老太太见状也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宴罢,陆渠单独叫来萧朔,同他商量:“前日兵马司捉了一个造谣生非的人。” “可是和太子殿下有关?”萧朔道。 “对,那人到处造谣,说太子是假的,而且在造谣的人应该远不止一人,城中的风声越来越盛,百姓都在说你迎了一个假太子回来。”陆渠道。 太子是萧朔接回来的,关宁侯府自然就成了太子一派,陆家和萧家结了亲,亦被绑上了太子的贼船。一样的还有齐家,失踪十多年的太子一回来看到自己和丞相成了亲家,怕是私下里嘴都笑歪了。太子虽然当初很窝囊,但这番回来属实占尽了人和,不出意外的话等徽喆帝百年之后,顺利继位不成问题。 这时城中出现了这种谣言,明显是有人坐不住了。 “你觉得如何是好?”陆渠问。 还不等萧朔回答,陆曈从二人背后走了过来,说道:“听之任之,引蛇出洞。” 不让暗地里的人计划进行下去,怎么能把人揪出来?何况,她像是对太子有什么好感的样子吗?让他们狗咬狗才是她最想看见的,等差不多了再收拾一下烂摊子就好了。 萧朔眉眼宠溺地看着她,说:“听你的。” 陆渠没眼看,堂堂镇北将军居然是个媳妇迷,亏自己还对他抱以厚望。 “曈儿,你不要为这些事情操心,你好好安养身体。”陆渠随即告诫道,还瞪了萧朔一眼,示意他接话。 陆曈不知怎么得了个气血亏的毛病,才将将养好了一些,可不能让她操心。 陆曈鼓起腮帮子以示不满,她又不是脑子朽坏了,怎么就不能操心了。 “有我在,我会处置好的。”萧朔捏了下她可爱的脸颊,安抚说。 陆曈这才勉强答应不多想,只是要知道怎么回事。 “谣言无非是要逼太子现身,不然他整日留在东宫之中,能动手的机会太少了。”陆曈道。 陆渠颔首,陆曈说的没错,所以他认为太子此时更应该深居简出,以防不测。 “太子肯定要现身的,流言甚嚣尘上,他不出来只能坐视传闻发酵,等到了时候自然有人会在朝廷中提出此事。到时太子只能设法自证,否则群臣喋喋不休,迟早有一日会积生阴弊。” “曈儿你的意思是让太子从东宫中出来?”陆渠皱眉,怎么感觉女儿和太子有点过不去? “他不出来当靶子怎么揪出射暗箭的人?”陆曈理所当然地说。 陆渠嘴角抽搐,对自家女儿的认识提升到了一个奇怪的高度。 “爹爹就这样跟齐丞相他们知会,按兵不动,很快太子自己会从东宫里出来的。”陆曈接着说道:“我估计中元节时,太子就会出面主持太陵祭。” 如今的太子可不是十多年前那个窝囊废,形势利弊他自己清楚得很。 陆渠都应下了,却不免有些担心,陆曈为何对太子如此了解? 陆渠离开之后,萧朔很快就带着陆曈返回侯府。在马车上,陆曈还是凝眉不展,萧朔只好将其揽入怀中,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说:“陆姑娘,还记得昨夜你答应的事情吗?” “什么?”陆曈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他眸中的火热,一个激灵,忙不迭捂住衣襟,退后了半个身子,声音压到最低,犹如蚊蚋般假斥道:“还在外面,你能不能要点脸?” “为夫想要的是孩子,要这脸面何用?”某人扯了扯自己的面皮,一副滚刀肉的样子。 陆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自从食髓知味,这家伙越来越臭不要脸了。 路上的一辆马车忽然晃了一下,让行人怪异地瞥了一眼,所幸之后再无异样,又各自行去。 清风浮荡,关宁侯府的马车吱呀着停在了侯府门前,陆曈逃命似的跳下了马车,飞奔躲进了府中。萧朔叹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一点也不担心陆曈能逃到哪里去? 闲话少提,转眼一月之后,便是中元节,太子出面主持太陵祭,意欲堵住悠悠众口。 在太常寺的协助下,一切顺利,正当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奉香的享殿上,大盛太祖的牌位当着他的面裂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