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舟重压水，水溢舟沉。 曜祭司若有所思，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对被送来当人质的怨念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就算撇开陆曈圣女的身份，跟随在她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 “曜祭司。” “圣女有何吩咐？” “你便替我告诉这些蛮民，天命在大盛，归顺大盛是上天的旨意。”陆曈说。 虽然如今用粮食诱使这些蛮民短暂归附，但恐人心思变，来年开春之后说不定这些人大半会离去。可若是有了雪瑶族的背书，这些蛮民想来会更容易接受归顺。 曜祭司应下，在他看来，陆曈即是天命，她之所在，天命所归。 忽然人群骚动起来，朝一个方向涌去，原来是到放粥的时候了。因为这些蛮民数量高达数十万，镇南关每日提供的粮食都是严格定额的，只求能让其果腹不饿死。可就算这样，每日消耗的粮食数量依然是个天文数字，若不是预先从四处转运和调拨了大量粮食，镇南关恐怕连城内百姓都要供给不上了。城外的蛮民大多时候饥肠辘辘，一到放粥的时候就像饿狼一样围了上去。 陆曈带着曜祭司往反方向离开，此处太过混乱，她不想久留。还没走出混乱的范围，她的脚边倒下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破碗。她蹲下将女人扶了起来，后者用蹩脚的汉话道了声谢，然后又匆匆挤进人群之中。不过人群实在太过混乱了，女人又抱着孩子，根本挤不进去，很快就被其他人推搡了出来。 “曜祭司，你可曾成家？”陆曈忽然道。 曜祭司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可还是如实摇了摇头。 “那你去给她一些食物。” 曜祭司只好按照她的吩咐把身上仅有的两块米饼送给了女人，后者见他身上是南疆服饰，便用南疆通话连声道谢。 曜祭司回来之后，陆曈便打算走了，这样的混乱她并不想管，每个人都在挣扎求活，她救不了每一个人。 可她没想到她才刚转身，女人刚得到的口粮就被抢了！几个男人粗暴地将女人手中的米饼抢了过来，女人被推搡到地上，怀里的孩子摔到了地上哇哇大哭。 曜祭司刚迈出脚步，陆曈的速度比他还快，二话不说三步并两步走到那几个男人面前，拽着他们头就砸在了地上。 “女人的口粮也抢，你们是什么杂种？”出乎意料的，圣女的手段和她骂人的话一样十分…狂野。 几个男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倒在了地上，陆曈捡起地上的米饼，掸了掸上面的泥土……然后还是算了，将之扔到了几个男人的脸上。 “随我回城吧。”陆曈转身对女人说，她还是觉得留下这样一对孤儿寡母在这城外太过可怜了。 女人刚抱起孩子，听她这么说，僵在了原地，然后连连给她磕头。陆曈身上是一件雪青色鸾绣素边短袄长裙，外披一件披风，一看就是盛人的金贵小姐，能跟她入城，至少不会担心抢不到吃的了。 陆曈带着女人要走，那几名男人却没有那么容易让他们离开，居然还将陆曈的去路都拦住了。 “你们应该看得出来，我是盛人。”陆曈用南疆通话说道。说来奇怪，这几个蛮人明知道她是盛人还敢找她的麻烦，里面定然有些蹊跷。 “就算是盛人又如何，我们的大洞主是你们的赵王！你今天得罪了我们，别想就这么走了！”中间的蛮人厉声威吓道。 陆曈蹙起眉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赵王是他们的大洞主？ 还好身边的女人看出了她的疑惑，便跟她解释说：“他们之前奉盛人的赵王做了大洞主，他们都是赵王的‘子民’。” 陆曈稍稍了然，原来是赵王这头猪在捣乱！ 他是在过家家吗？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当什么蛮人的“洞主”？还让这些蛮人仗势欺人，欺压普通蛮民！ “这些人因为和赵王走得近，他们可以得到更多粮食，平时不用担心吃的，可还是要抢我们的吃的。”女人哭诉起来，接着倏地发觉情况不对，又劝说：“贵人，你还是赶紧走吧，他们不是好惹的。” “现在想走？晚了！”男蛮人阴笑道，“正好王爷还在，将你捉给王爷，说不定我就能当上‘尚书’了。” 陆曈嘴角忍不住一抽，这赵王还真是儿戏，还封这些人当“尚书”？她本不想见到赵王，可今日她不让这头猪长些教训不行了。 “萧心。”她淡淡唤道，一道身影很快就出现在她身侧。 “姑娘有何吩咐？”萧心道。 “去叫萧奎带些人过来。” 萧心很快又消失在了原地，陆曈面前的几个男蛮人已经有些迟疑了，陆曈的气度太从容了，随手招来就是隐卫，他们有些心虚不敢动手了。 他们不敢动手又碍于面子不肯就此离开，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陆曈懒得理会他们，曜祭司立在她身边，高大、俊朗，身上又是南疆服饰，很是醒目。 “你是祭司？”带着孩子的女人认出了曜祭司的身份。 曜祭司点头说：“我是雪瑶族的祭司。” 女人大惊，雪瑶族的祭司在南疆地位崇高，很少人亲眼见到过，没想到她面前居然就有一位。 “那贵人是？”女人后知后觉，曜祭司貌似奉陆曈为主，那陆曈是什么身份？ 曜祭司看了一眼陆曈，后者朝他颔首。 “她是圣女。” 女人顿时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陆曈居然是圣女？！ 曜祭司的声音不小，旁边的几个蛮人也听到了，顿时为之一惊，如果祭司他们还不怕，那圣女他们是一点都不敢冒犯啊，那是南疆最尊贵的存在。 “不可能，她是盛人，怎么可能会是圣女！”一个蛮人难以置信地质问。 曜祭司肯定地说：“她就是圣女，我雪瑶族的所有族人和南疆各部落的首领都已经见证了，她能沟通上天，这场大雪就是她让上天停下的。” 南疆圣女的标志只有一个，感召天意，变化天象，没有任何人能够冒充圣女。如果真如曜祭司所说，那陆曈确是南疆圣女无疑。 “小人无知，冒犯圣女，请圣女恕罪。”几个蛮人立即齐刷刷地跪下了。 陆曈实在懒得理会他们，只在等萧奎把人带过来。过了一刻钟左右，萧奎带着两百重山军到了。 “主子，有何吩咐？” 陆曈有重山令，相当于萧朔亲在，重山军便以她为主。 “去套赵王的麻袋。” 萧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