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徽喆十五年六月初七,皇后五十大寿,于宫中大宴,京中百官携家眷入宫贺寿。 大殿中歌舞升平,恭贺之声不绝于耳,却无人发觉一处偏殿中,一名躺在拔步床上的少女忽然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陆曈睁开眼,目前光线昏暗,难以辨别所在,只是感觉隐约有点眼熟。她动了动手臂,顿觉周身虚弱无力,难以挪动。她那一双原本明亮的眸子不由侵染上了一些暗芒,她能察觉出来这股无力感是来自外部,换言之她应该是被人下了软筋散之类的药。 忽然,偏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隙,从外面透进来的光亮照亮了一些眼前的光景,陆曈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却顿时像是被雷击中一样浑身变得僵硬无比。 “殿下,这边来。”门口的人开了口,声音有些尖细。 陆曈却瞬间分辨出了来人的身份,酥软无力的身子倏地迸发出了一股力量,将发间的簪子攥在了手上。 来者不止一人,其中之一显然是名宫中内侍,此刻正扶着另外一名酩酊大醉的男子走了进来。内侍扶着男子径直往床帏这边走来了,到了陆曈的跟前,内侍嘿嘿一笑,对男子道:“殿下,您慢点,床在这边呢。” 醉得站不直身子的赵王瞅了眼床上,晃了晃脑袋:“哪里来的小美人?” 床上的少女面若桃李,娇艳欲滴,微弱的呼吸都仿佛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扶着他的内侍阴笑一声,用力推了他一把,道:“殿下,这是好事啊。” 赵王立即失去平衡倒了下去,压在了锦被上,鼻息间充斥的香气强烈地刺激着他体内的冲动。那名内侍立即转身退出房间,刚要从外面将房门合上。 忽然,屋内传出一声惨叫! 内侍愣了一下,刚才的声音好像是赵王的?其不得不再次打开房门,一张绝色但带着隆冬般凛冽寒意的俏脸宛如从地府刚刚爬了出来一般可怖,更让其惊骇欲绝的是后者竟然下一刻毫无犹豫地挥起了手中的簪子刺向了其脖颈要害。 片刻之后,内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其恐怕到死都不会明白,为何一个娇滴滴的贵女会如此杀伐果断地了解了其性命。 解决了内侍,陆曈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因为中了药物变得十分虚弱的身体更觉透支,她只能扶着门框才能勉强站稳。可好在她的意识却变得无比清醒,眼前的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如果她不是在做梦,那她就是回到了徽喆十五年。 如果按照原本的轨迹,她的清白会在被赵王今天那头猪给毁了! 陆曈的眼神变得忽明忽暗,表情更是似笑似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居然回到了徽喆十五年。 如此一番,最后她还是笑了出来,刚才她把赵王给废了,亲手实现了上辈子最想做的一件事。 笑够了,她强撑着站稳身子打算离开,她刚刚把赵王废了又杀了宫中内侍,要是让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可惜的是,她身上的药劲实在厉害,让她浑身的骨头都像软掉了一样,连走一步路都困难得很,只能扶着墙步履蹒跚地一步步往前走。按照这个速度,在旁人发现此处的异样时,她绝无安然离开的可能。 忽地,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让她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事实上她心里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这个时候的那个人还远在天边。 “萧朔,你怎么才来啊?”她也不知道为何心里发涩得很,对着眼前的“人影”嘟囔了一句,眼角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泪。 “人影”被她的话震在了原地,视线快速一扫眼前的狼藉,脑海中闪过一个让他无比惊喜的念头,下一刻顾不上自己的风尘仆仆再也难以自已地将眼前的人儿揽入怀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清冷的声线带上了颤音,这是上天给他的眷顾吗? 他实在太害怕面前的人儿是他的幻觉,紧紧地将陆曈拥入怀中,唯有怀中的体温和馨香让他欣喜若狂。 而陆曈,似乎在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之后安然昏睡了过去,毫不防备地躺进了他的怀里。 萧朔冷静下来,将陆曈抱起,不动声色地将其带离到一处更为偏僻的偏殿。陆曈入宫来是给皇后祝寿的,不能突然无故失踪,不然他恨不得直接将人带回关宁侯府。 他将陆曈放到一处床铺上,少女的手紧紧地拉着他的一处衣角,似乎是不愿意他离开。他此刻也再难以按捺心情,屈下身子将少女的手掌贴在面庞上,感受着她的温度,温柔的视线像是看着最珍贵的宝物。 可他忘记了陆曈此刻的状态,因为陆曈没跟他说清楚,陆曈中的不只是软筋散,还有一些有特殊作用的药物。等少女冷不丁嘤咛一声,就像一个浪头拍打在他的心尖上,让他心神都恍惚了,气息更是急促了几分。 等他明白过来时,也是无可奈何,他来得匆忙,一些药物更是来不及携带,没办法给陆曈任何帮助。 他急得焦头烂额却毫无办法,床上的人儿却忽然睁开了眼,一瞬间的戒备之后发现面前的人是应该是的人之后,一双明眸顿时化为了春水,媚眼如丝地勾着他。 “萧朔,你过来一点嘛~”陆曈也许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的本能却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至于萧朔,他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从善如流地靠了过去。 二人的脸庞越来越近,萧朔只觉口干舌燥,忍不住喉头翻滚咽了一下唾液,少女娇艳的唇瓣似乎是最为解渴的甘露。 比他反应更快的是陆曈,生怕他跑掉似的微微昂起头,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用力让他更靠近自己一点。 唇齿相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唯有灼热在二人之间升腾。 良久,唇分。 陆曈终于感觉好受了许多,脑海也恢复了些许清醒,可眼前的一切还是给她一股虚幻之感,刚才的触感不可能是假的,面前的人被她捏了好几次脸应该也不是假的…… 一切都是真的,那她是假的?不然她刚才怎么会如此…… 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陆曈顿觉脸上臊得慌,只好用质问来转移注意力:“你怎么会在这?” 经过刚才那么一遭,萧朔的心情就是是春天里的柳叶一样荡漾,嘴角都快压不下来了:“我不想你出事。” 不想你出事,专门来救你。 陆曈嘴角一抽,这种说话说一半的风格还是这么熟悉,让她再次确定面前的人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可确定之后,她反倒什么都问不出口了,只好一直沉默着,最后顶着那道灼热的视线,万般无奈地开口:“送我回大殿那边。”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