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瞅着他，此时脸上的愤怒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只余下一片冷静，说道：</p>
“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朕还杀他做什么？”</p>
“你觉得朕杀张蕴古不对，朕觉得诛他九族也不对，那么，朕不杀他，不就行了？”</p>
好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在旁边激动的忍不住暗叫。</p>
此话一出，张蕴古的性命，便是保下了！</p>
众人不停地给程俊使着眼色，让他见好就收。</p>
然而，程俊却是紧皱着眉头，说道：</p>
“陛下，若是如此，在天下万民心中，就不是天子大于法，而是法大于天子，您愿意看到这个局面？”</p>
李世民瞪着他：“你故意的？”</p>
程俊露出无辜的脸色，摊手道：“臣只是不明白，陛下为什么改了主意。”</p>
这小子是要朕亲口说出原因，所以才明知故问李世民想着，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p>
“历朝历代的君王，都秉着天子大于法的道理，所以，错失了很多能臣。”</p>
“朕就是引以为戒，所以广开言路，多用言官，重用御史，就是要让你们时刻提醒朕，天子不能大于律法。”</p>
李世民看了房玄龄等人一眼，此时因为程俊，头脑很是冷静，缓缓说道：</p>
“程俊曾告诉朕，法为天下县衡，万民所共。”</p>
“如果天子的心意，反为天下县衡，那么，朕的儿子，孙子，重孙当中，以此为准绳，一旦错杀了能臣，谁来匡补他的过失？”</p>
李世民指着殿外，说道：</p>
“人只有一命，不能死而复生，就如今天的张蕴古。”</p>
“张蕴古虽然做了错事，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是一个能臣，所以，朕愿意留他一命，以此来给后世天子，做一个榜样。”</p>
陛下这是被程俊给骂醒了啊房玄龄、杜如晦又惊又喜。</p>
孙伏伽更是激动的道：“陛下圣明！”</p>
温彦博立即附议道：“陛下圣明！”</p>
魏征也开口道：“陛下以史为鉴，亦能听得进良臣的谏言，臣等一定不遗余力，时刻提醒陛下。”</p>
说着，他神色一肃，说道：“陛下，您圣明！”</p>
李世民看着四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而在心中，很是欣欣然。</p>
事实上，房玄龄、杜如晦他们一开始过来给张蕴古说情，李世民是真一肚子火。</p>
明明张蕴古做错了事，房玄龄他们反倒给做错事的人求情，显得他这个天子不对，这叫李世民怎能不恼火。</p>
所以他们越是劝谏，李世民越是想杀张蕴古。</p>
但是，程俊不一样。</p>
程俊上奏，是很认同他杀张蕴古。</p>
而且，程俊说的还是张蕴古自己找死。</p>
他杀张蕴古，是成全他。</p>
李世民听着怎能不叫人心情愉悦。</p>
在这之后，程俊更是先陈述张蕴古死了以后，会出现什么后果，然后，他给出了消弭这种后果的办法。</p>
虽然这个办法，李世民不可能答应，还因为程俊提的这个办法，被程俊参了一本。</p>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李世民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程俊的话，觉得不是没有道理。</p>
今天杀了张蕴古，日后天下执掌刑狱的官吏，一定会为了自保，对人犯轻罪重罚。</p>
让本该杖刑的人流放，将本该流放的人处死。</p>
法就乱套了。</p>
不以律法为准绳，必激民怨，最终导致祸患。</p>
而究其原因，只因为杀了一个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