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京城各酒楼瓦舍中,皆有流传一出戏文。”岑霄将手中朝板别在腰间,昂首开口,“说是南州有一男子,家中时代经商,可这男子却想入朝为官。” “可这男子,科考数十载,却仍未未有任何进展,该男子本欲放弃,可却又一则消息从京城传入南州——如今圣上广纳天下之士,若是有才能科考却无法考取者,也有办法上任,乃斜封官是也。” 话音落下,朝中官员半数之人低下了头。 岑霄转过身去,环视四周,随即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瑟瑟发抖的男子身上:“不知这位郎君,可是斜封官否?” 话音落下,男子身子又抖了三抖,喘着粗气,只怕是下一秒便要晕厥过去。 “我……我……”男子眉心紧蹙,却仍然说不出个什么来。 “这位郎君,你既说你是宗正府卿,可若当真官至如此,这胆量也不该如此啊,竟如此畏首畏尾,当真是失了天家颜面啊。” 岑霄啧了两声,瞧着面前男人,语带嘲讽。 季寻川半眯着眸子,纵观岑霄今日在朝堂之上唱的这出戏。 片刻后,岑霄转过身来,恭敬作揖道:“圣上,如今这位郎君究竟是不是宗正府卿,已然很明显了吧。” 闻言,季寻川点了点头。 虽说如今搞不懂岑霄此举所谓何意,但却也是实打实的帮了自己。 既然如此,何不就坡下驴。 “夏怀恩,这件事情,你办的不错。”季寻川高声道。 闻言,夏怀恩恭敬行礼:“圣上,如今朝中此时频发,若不是微臣查办,竟不知这斜封官之风气,竟能高至宗正府卿,也不知,这位郎君背后,是谁人的势力。” 夏怀恩此话,自然是意有所指。 岑霄当即便看向一旁将头埋下的陆明丰。 朝堂之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可立场就摆在明面上,众人只得低下头去。 “今日,倒是让朕,看了出好戏啊!” 季寻川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一旁陆明丰身上,缓缓开口:“今日之事,便交由……” 季寻川尾音拖得尝尝,目光游走在众人之间。 众人屏息凝神,丝毫不敢懈怠。 “陆相来处理吧。” 话音落下,陆明丰长舒一口气,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迈着老迈的步伐缓缓上前来,陆明丰清了清嗓子:“老陈,定不辱皇命。” 只是一旁跪着的夏怀恩却眉心紧蹙——忙活到头来,到是给他人做了嫁衣。 只是这嫁衣,于夏怀恩来说是嫁衣,只是与陆明丰来说,不过是一件破烂不堪的衣衫,恨不能现下就烧掉。 岑霄眸光撇了撇一旁夏怀恩,缓缓隐下眼底疑惑,随即退回朝臣之中。 下朝之后,众人四散开来。 夏怀恩缓缓走出,众人恨不能退避三舍,如今,谁碰上夏怀恩,都有可能被查个底朝天。 试问这朝堂之上,谁人底细又是全然干净的? 只是有一人却缓缓上前去。 “夏大人,今日朝堂之上,当真是委屈你了。”一个老迈声音回荡在耳后。 夏怀恩定住了脚步,如今下了朝,陆明丰倒是没了方才朝堂之上那般虚弱老迈,步子倒是健壮了许多。 “陆相言重了,为圣上做事,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夏怀恩恭敬开声。 只是陆明丰的目光却上下打量着夏怀恩——从前当真是他看错了这金科状元。 早在陆明丰想要将夏怀恩收入麾下却遭拒绝时,他便应该想到,会有如今对立之形的。 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如此之快。 “若是日后夏大人有有什么事情,尽可以来找老夫帮忙,毕竟,若说是做朝臣,还是老夫,更有经验一些。” 陆明丰话里有话,颇有些威胁之意。 夏怀恩缓缓抬起眼睫,他浅笑着,不经意露出瞳孔之中意思沉稳的黑:“那在下便多谢陆相了。” 从小到大,官场之事,夏怀恩饶是没见过,却也听父亲说过许多。 耳濡目染,这些手段在夏怀恩眼中,倒也算不得什么。 拿官职压人这件事情,陆明丰从当上宰相那一刻便开始如此行事,夏怀恩早已见怪不怪。 “时候不早了,夏大人,告辞。”尽管陆明丰嗓音仍然是和善的,可眸底那股嫌恶与鄙薄,却久久未能散去。 中午时分,沿街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沿街一堂香料铺,倒是略显安静。 “这么说,皇上今日还是纵了陆明丰。”沈绾棠眉心一蹙。 夏怀恩接过妹妹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如今,我能找到的最大的官员已然折在陆明丰手中,他定然会将那男子的事迹抹除干净,届时,若我们再想找到什么踪迹,怕是难了。” 夏怀恩眸中闪过一丝不常见的慌乱。 为了这人,夏怀恩在官署之中彻夜看着卷宗,从蛛丝马迹之中看看找到些线索,没成想,今日竟然前功尽弃。 可沈绾棠却淡定自若,仿佛知道这些事情会发生一般。 月芙跟着缓缓坐下身来,听着两人的对话,也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沈小姐,如今我们算是走到死胡同了,下一步,该如何?” 沈绾棠不疾不徐,在膝头敲着的手缓缓停下:“既然这件事情仍不能让圣上动摇,那便让这祸事再大一些。” 夏怀恩兄妹心头一紧,再大一些? 季寻川最爱的,便是他那得之不易的皇位,如今能让他动摇心智的,也只有那皇位。 夏怀恩眸子一紧,连忙开口:“沈小姐,这可是杀头的罪!” 他压低了嗓子说,说完还要环顾四周。 沈绾棠自然是明白的,她泰然捏起一旁茶盏,缓缓开口:“夏大人,我有说我要做那些事情了么?” 夏怀恩不解。 沈绾棠嘴角牵起温和的弧度,挑了挑眉:“夏大人博学广闻,杯弓蛇影之事,自然也是晓得的。” 此话一落,夏怀恩瞬间开明。 方才的紧张瞬间消逝,现下,也从容了许多。 “只是这其中个别运作,还需夏大人,多多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