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话音落下,沈将军却眉心一蹙:“棠儿,你这是何意?” 沈绾棠淡然一笑,拍了拍父亲手臂以示安慰:“您放心便是了,女儿自有办法。” 本想要继续在营中做些事情,可沈绾棠却实在是受不了父亲如此,直接挽住父亲手臂,将他带出了军营之中。 “您放心便是了,女儿说到做到。”沈绾棠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可沈将军却仍然不放心,三番四次的挣开女儿的手:“你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我要我的女儿跑上前去与那些老油条斡旋,我这个老父亲坐享其成不成?” “女儿如今再立军功,又得了圣上的赏赐,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沈绾棠打趣出声。 “沈绾棠。”只是话音刚落,沈将军面色一冷,“莫要用你那些小小军功居功自傲,你可知,朝堂之上,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沈家么?” 沈绾棠神色微怔,瞧着父亲有些出神。 从前,父亲在战场之上意气风发,即便是碰上了什么困难,也不过是睡一觉,第二日起来继续去解决。 可如今,入了京,做了京官,如今头上的白发也愁出了许多。 渐渐,父亲的话语在耳边有些模糊,她蓦地抓住父亲的手:“爹,且听女儿慢慢与您道来。” 回到房中,沈绾棠与父亲将夏怀恩想要变法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起先听着,沈将军只觉得胡闹,连连摆手。 “父亲,变法,是大势所趋,即便是没有夏怀恩,也会有旁人提出的。”沈绾棠不疾不徐道,“若是能帮着夏怀恩推举变法,我们也便是乘上了这快马,日后只是利大于弊的。” 话音落下,沈将军若有所思。 “从前圣上登基之事,作战方面,我沈家可以说是义不容辞,朝堂之上便是陆明丰来帮扶,可我们与陆明丰不同的便是,我沈家,只拥护从前的五皇子,如今圣上一人,可他陆明丰,不过是一棵墙头草,无论是谁得势,他总是会站在得势者一方的,他的利益,永远只有自己。” 沈绾棠分析道。 这倒是不假,若真要论起出身,陆明丰最先拥护的,可是端贤太子,后来又拥护大皇子,而后大皇子下落不明,他这才转头奔向了五皇子季寻川麾下。 “父亲,您还记得,我沈家家训吗?”沈绾棠缓缓坐下身来。 他怎会不记得? 祠堂之中,“爱国忠君”的金字牌匾高高悬挂着,沈家人世代如此。 “如今的变法,便是要让百姓更好,要让这天下更好。”沈绾棠继续开口。 话音落下,沈将军被阴鸷氤氲着的眸子这才缓缓散开来。 外面的雪停了片刻,马车再次启程。 “如今回去,也能吩咐厨房,做些你爱吃的菜。”沈将军看向身旁女儿,眼中的宠溺总是藏不住的。 沈绾棠依偎在父亲身旁:“有父亲在身旁,即便是吃糠咽菜,那也算得上是美味佳肴。” 回到府邸时,花灯已然高高挂起。 听闻老爷回来,柳姨娘匆匆赶来。 “老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果然还是棠儿有用,前些日子,我派人去请了许久,也没能将您请回来。”瞧着身旁的沈绾棠,柳姨娘的话里倒是有几分酸涩的味道。 “姨娘说的这是哪门子的话,若是没有人请,父亲又怎能回来?” 话音落下,柳姨娘脸上的笑容堪堪僵硬。 前些日子,柳姨娘一心扑在寻找乘龙快婿这件事情上,哪里有闲余功夫来管沈将军的事情。 一旁沈将军眉心微蹙:“行了,今日除夕,便莫要闹这些不愉快了。” 天色渐暗,众人聚在前厅之中。 沈将军举起酒杯:“愿来年,天下风调雨顺,百姓平安合乐。”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爆竹的声音。 “父亲,祝您弥寿无疆,长生无极,健康顺遂。”沈萤站起身来,开口道。 瞧着沈萤,沈将军笑着,举起酒盅来,便一饮而尽。 柳姨娘一脸骄傲瞧着女儿。 瞧着柳姨娘,沈绾棠眼底却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艳羡——若是母亲在世,想必母亲也是如此瞧她的。 蓦地,她恢复冷静,举起酒盅来看向父亲:“父亲,棠儿祝您神爽朗,骨清坚,从今把定春风笑,且做人间长寿仙。” 话音落下,外面的爆竹声便又传了进来。 “好好好,莫要说这些虚的东西了,快些动筷吧。”沈将军淡然一笑,开口道。 街上仍然有沿街嬉戏的孩童。 其中一人,拿着家中长辈刚给的压岁钱,买了烟花,小小的手举着火苗,点燃引线,便捂着耳朵匆忙跑到一旁去。 烟花腾空而起,蓦地,在空中绽放开来。 “公子,您怎么又跑去房顶上了,还穿的如此少。” 府中,寻了岑霄半天,仍然没瞧见他的身影,副将抬头一瞧,便瞧见在房顶之上,拿着酒壶的岑霄。 随即,他也跟着爬上房顶。 “您怎的又喝了这么多?下人们已经将年夜饭做好了。”副将接过岑霄手中的酒壶,无奈道。 “父母双亲,兄弟姊妹都没在京城,这年夜饭,不吃也罢。” 岑霄摆了摆手,顺势躺在屋顶上,瞧着烟花,心中却有些落寞。 副将却有些不开心,眉心微蹙:“公子,我以为,您已经将我当做家人了。” 话音落下,岑霄抬起头来,瞧着副将,无奈笑出声来:“你我是出生入死的知己,是兄弟,与家人之情,自然是不同。” 闻言,副将这才露出些笑容。 “听说,京中过年可热闹了,这几日也不宵禁,不若,等会儿我们去街上瞧一瞧吧!” 副将眼中的兴奋便要溢出来。 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顺便去瞧一瞧,这京中,可还有没有旁的美酒。” 岑霄一口应了下来,站起身来便一跃而下。 饶是喝了许多酒,但岑霄仍然身轻如燕。 副将无奈摇了摇头:“您怕不是酒仙下凡,整日里便想着喝酒。” 罢了,自家的公子,又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