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想乖乖投降,还是想尝尝我们弟兄们的刀剑!” 陈康健挑衅的声音继续叫嚷道。 沈绾棠目光定定瞧着对方。 岑霄高高举起手来,猛地一放。 城墙上,早就拉满弓的将士放开弓,箭矢如雨点般飞了下去。 城门缓缓打开,将士们倾巢而出。 “杀!” 刹那间,城门四周火光冲天,伴随着将士们高亢的声音,大战一触即发。 按着事先说好的,待将士们离开,城门后死守着的几个官差便将铜水浇筑在城门上,将城门牢牢焊住。 代缨拿着那把短刃精致上前去。 京城公子哥的花拳绣腿,在战场上确实也稍显逊色。 好在他是机灵的,将短刃扔下,随手捡起地上的长刀,便继续战斗。 没杀过敌自然是手生,一个敌人斩杀在面前,代缨的双腿一时犯软。 沈绾棠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手上的佩剑直至敌心,猛地上前来,便将代缨抓了起来。 “战场上莫要分心!”沈绾棠眉心一簇,厉声斥责道。 岑霄与副将也紧随沈绾棠身后。 虽说弘县只有五千人,可却个个都是精兵良将,身上都是有些个功夫的。 对方来势汹汹,可功夫却实在是拿不上台面。 烟雾四起,只听到阵阵马蹄声向沈绾棠冲了过来。 沈绾棠一个翻身跃了起来,随即便躲过了穿刺而来的长矛。 一个转身,长剑便刺到了马腿上。 马儿惊了,马背上的陈康健顺势跃下马来,两人扭打成一团。 在端贤太子身边待过的人当真是不一样,身手敏捷,出招利索。 一时间,沈绾棠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能招架住。 她猛地后退两步,长剑插在地上,这才堪堪止住了后退的脚步。 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长毛便再一次穿刺而来。 蓦地,一抹剑影闪过,一个身影便挡在了沈绾棠面前。 岑霄伸出手来,径直将沈绾棠拉了起来。 三人继续扭打在一起。 这一战,从夜里持续到了天亮。 天边泛起鱼肚白,打斗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歇。 城门被撞击了无数次,就连那铜水也没能坚持住,历经百年的老城门,轰然倒塌。 一些个起义军趁此机会跑进城内,杀人放火。 虽说最后都被斩杀,可城内却也实实在在烧了许久。 太阳缓缓爬了起来,战士们已然筋疲力尽。 陈康健的起义军已然被消灭了大半,可弘县的士兵却死伤不多。 就连陈康健自己身上也伤了许多。 “撤!” 瞧着战况不对,陈康健一个闪身便躲开了两人的袭击,一个跃身上了一旁的马儿上,挥舞着缰绳便准备离开。 有了陈康健的一句话,起义军们扔下东西便仓皇而逃。 战了一夜,沈绾棠却没有一丝疲倦。 岑霄越战越勇,双目早已通红,瞧着落荒而逃的陈康健,上前去便要追杀。 沈绾棠蓦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莫要追。” “若是不借此机会一举歼灭,怕是后患无穷!”岑霄眉心紧缩。 “他们回得可是山城!你又知道山城还有多少起义军?届时羊入虎口,你要我如何!” 沈绾棠歇斯底里。 话音落下,岑霄怔愣片刻,盯着面前的沈绾棠若有所思。 也许是察觉出自己说错了话,沈绾棠轻咳一声,转过头去看着火光冲天的弘县。 “火势太大,弘县,也需要重建一番了。”她平复了心情,缓缓开口。 城外,将士们收拾着满地的尸骸。 代缨被人用担架抬了回去。 只是这火势实在是太大,接连烧毁了四五条街道。 饶是将士们拼命的取水救火,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若是如此下去,怕是整座弘县,都要被这场大火吞噬…… “这可怎么办呀!”将士冲上前来,急促问询着沈绾棠。 沈绾棠淡定抬起头来,瞧着今日没有攀升起的太阳,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不着急,自会天降甘霖。” 话音刚落,一阵轰鸣的雷声响彻天际。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 雨点缓缓滴落,落在了众人的脸颊旁。 接着,雨越下越大,众人在雨中欢呼着,雀跃着,庆祝着这场战争的胜利。 沈绾棠抬起头来,瞧着天边,她长舒一口气—— 果然她没有记错,上一世,便是这一日,弘县进了梅雨季节。 城内外的大火在大雨的倾注下熄灭。 只是如今高兴,还为时尚早。 沈绾棠没有急着放松,叫来手下:“派人去瞧一瞧三十公里外的堤坝,瞧着这雨是越下越大,莫要被冲塌了。” 这雨虽是及时雨,可却也会在几日后,冲垮河堤,方圆百里内的村庄,都会被淹没,最终,庄稼也会颗粒无收。 上一世,便是因着如此,度过了一个灾年。 沈绾棠心中忐忑。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众将士们休息在城中,各个药铺将药材全部捐献出来,用来为将士们治疗。 县衙中,岑霄房间外。 烛火摇曳,将岑霄的影子映在了窗户上。 男人赤裸着上身,只见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不计其数。 手臂上的疤痕如今已然化脓流血,男人忍着疼痛,副将从旁,将毛巾沾了沾烈酒,在男人伤口上擦拭一番。 “世子,您忍一忍,属下马上就好。”副将额上也冒着细汗,强忍着镇定,将针线取来。 岑霄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等待着副将为自己缝合伤口。 献血顺着皮肤滴落在黄铜盆中,岑霄脸色发白,额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掉落下来,男人也只是紧闭双眼,一派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几日忙着慰问与安置受伤的将士,沈绾棠也没瞧见岑霄的身影。 战场之上,他一把将沈绾棠护在身后,陈康健的长矛却深深刺入了他的胳膊之中。 沈绾棠拿了些药材,将医倌请了过来,沿着廊道便向岑霄房间走去。 雨仍然没有停歇,可却小了许多。 副将颤颤巍巍将最后一针奉上,这才长舒一口气。 彼时,岑霄早已面色惨白,麻木的手臂已然感受不到疼痛的存在,一个猛扎,便晕倒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