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科的日常确实很无聊，很多上了年纪的大姐都带了毛线过来织。 头一次见这种东西的林清远黑黝黝的眼睛盯着看个不停。 奇怪，几根小棍子怎么缠着线左右扭一扭就变成有漂亮花纹的衣服了呢？ 涉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林清远脸上越发的认真。 有一个面善的大姐见林清远一直在看，好心的招呼道：“小林，你要不要过来学一学？” 她还记得呢，小林家里有孩子，可怜的呦，连个帮忙的女人都没有。 林清远半点不觉得做这些女人的事是丢脸，相反，他很乐意被邀请，可以近距离观摩一下这门独特的手艺。 “好啊，谢谢刘姐。” 林清远记性好，基本上办公室的人都记了下来。 刘彩霞大气的笑笑，“这有啥好谢的？” 林清远坐了过来，刘彩霞还真给了他两根针。 “你刚开始学，就先学简单的，两根针够使了。” 说罢又给他起了个头，一点一点的讲给他听，动作放的很慢。 左不过就那几个重复的动作，林清远很快记了下来。 他接过来，先上手试了几次，很快就能流利的编织毛线。 刘彩霞看的啧啧称奇，“还得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学什么都快。” 林清远面不改色，手上动作不停，“都是刘姐教的好。对了刘姐，这毛线都是你的，你想织个什么？” 刘彩霞客气：“几圈毛线，你拿着就是了。” 林清远低眸浅笑，“那我可不能占您便宜，不然日后还怎么和您请教？” 他又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毛线不贵，但也是稀罕物。 这年头买个布还要布票呢！毛线怎么可能不贵？ 林清远这么说，刘彩霞心里也舒坦。 她家是不缺这点东西，但小林说话就是好听！ “那成，你就这么织着，也能攒个围巾出来。” 她想着这毛线是小林练手织的，也没什么花纹，拿回去给她家那口子得了。 林清远点头表示明白，手上一直没停过。 他还和刘姐学习了更多的花纹的织法，并且灵活运用，用在了手上正在编织的围巾里面。 因为这不是给自己和棠棠的，因此林清远也就放飞自我，手上学着什么花纹就用什么，半点没考虑搭配和美感。 他心里盘算着，等学会了就拿空间里的天蚕丝试试，给棠棠的，这些毛线太粗糙了些。 反正没什么颜色，编好了谁看得出来材料？ 然后宣传科的小姑娘们就看见新来的长得很好看的林同志一直在打毛线！ 这可惊呆了她们，没见过男人打毛线的啊？ 有小姑娘期期艾艾的过来搭话，“林同志，需要帮忙吗？我，我也会打毛线。” 声音越来越小，脸都红的不成样子。 林清远面色平静，“不用了谢谢。” “真的，我织的可好了！你，你不用做这个的。” 林清远眉头一皱，满脸都是不赞同，“同志你怎么这么想？现在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那说明你们身上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打毛线怎么啦？手工劳动，女同志可以做，男同志自然也可以。” 林清远好一番正气凛然，义正言辞的说教，说的小姑娘的芳心碎了一地。 “啪啪。”身后传来掌声，“说的好！” 一个中年男人跟在崔若南身后进来，面上带着欣赏。 崔若南赶紧拉开椅子让人坐下，“杨主任，您坐。” 杨振坐下，带着笑意对林清远道：“小同志，你说的很好。你是新来的吗？之前没见过你啊。” 林清远没有因为崔若南明显恭维的态度而跟着忐忑，他态度大大方方，不卑不亢。 “是的，我是今天才加入咱们钢铁厂的。” 杨振点头，“那你觉悟很高啊，不错。” “主任言重了，我不过说出了广大男同胞的心声。” 林清远不着痕迹的推脱，开什么玩笑，不是自己的功劳，还是别乱揽在身上比较好。 杨振笑笑，没说是还是不是。 只是看着宣传科众人，“大家都知道过一段日子就是几大厂子的合办的展览，咱们厂可不能丢了面子。” “厂长的意思是宣传科有没有会写毛笔字的，老祖宗的东西大气，挂着也气派。” 杨振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 崔若南为难道：“咱们科没人会写那个啊。” 要知道那场运动之后，好多东西都被除四旧给除掉了，哪里有人会主动去碰那个？ 杨振也拧起眉头，“这关乎着厂里的生意，下半年的出货量就看这次的了，崔科长，你们可得配合厂里工作啊。” 说是展览其实就是抢生意，看谁能拉到更多的订单。 都说好酒也怕巷子深，他们钢铁厂虽然是市里最好的，但外人不知道也没用啊！ “钢笔字不成吗？”崔若南有些为难的问。 杨振叹口气，“往年也是钢笔字，但是这不是觉得钢笔字太秀气，挂上去一旦离远点就看不清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钢笔出水口就那么粗，再粗还能粗到哪去？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林清远慢慢上前。 “要不让我试试？” 崔若南皱着眉，眼神有些怀疑，“小林啊，你行吗？” 她没记错的话林清远好像是乡下来的？ “你还学过这个呢？” 林清远很冷静，“我家条件不好，只上到初中就没接着学习了。但是我媳妇是知青，我和她学过几笔。” 这也不是撒谎，记忆里棠棠妈妈确实是个书香气很浓的女人。 崔若南还有些迟疑，她怕林清远是故意想要出头，搞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杨振倒是干脆，“那就试一试，写两个字看看。” 成不成另外说，这个同志的勇气他就很欣赏。 既然领导都这么说了，崔若南也就闭嘴了。 她收拾出一张桌子，从抽屉里翻出很久没人用过的毛笔，然后就没有了。 “这，也没有砚台和墨条啊？” 就这根落满灰的毛笔都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回来充门面的呢。 林清远上前接过毛笔在清水里沾了沾，然后用手小心的搓开。 “没事，用墨水也是一样的。” 反正手上的笔都是劣质的，也就是写几个字，无所谓用什么。 要不是怕别人看不清，其实清水也不是不可以。 崔若南拿出墨水和白纸，宣纸就别想了，就普通的白纸。 一群人好奇的围过来，林清远淡定的不行，摆开架势低头就写。 笑话啊，他好歹做了那么多年古人，毛笔字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算他的字不是什么名家大作，但是唬人也是够用了。 林清远知道结果，自然是淡定的很，看就看呗，还能把他的字看没不成？ 等他搞定了这个领导，就能骄傲的和棠棠说，他爸爸有多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