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空杯子，转头环顾酒吧内四周。</p>
过了零点，酒吧里的氛围渐渐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酒鬼横七竖八地趴在桌子上，酩酊大醉。</p>
吧台上有一块三明治，安静地躺在她面前的盘子里。是刚刚那个人留下的吧。</p>
甘却悄悄吞了吞口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生的模样：黑色短发细碎，侧脸轮廓精致。年龄感觉比她还小。</p>
看起来不像坏人，不像那些二话不说就把她抓起来的护工。</p>
那么，他留下的三明治，可以吃吗？她很饿。</p>
帕威尔告诉过她，好坏是可以被分辨的，但分辨的过程需要冒险。</p>
甘却拿不准主意，注视着那块三明治。试图从三明治的外观分辨出一个陌生人是善意还是设套。</p>
好一会儿，她才用纸碟小心翼翼地包住它，两手揣着，匆匆出了酒吧。</p>
没有了酒吧的暖气，外面的气温低得可怕。</p>
她在门口茫然徘徊，努力回想着帕威尔的嘱咐。他说外面有某些机构，免费为各种困难人士提供临时住宿。</p>
可是她想不起来那些机构的名字，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她本以为自己能记住的。</p>
脚上穿着的软胶凉鞋，此时冷硬得像石块。</p>
甘却缩着脖子，转头张望之际，看见小巷里的一道高挑身影，是刚刚那个人。</p>
黑色长裤，黑色卫衣，还戴上了卫衣连帽，他的步调不紧不慢，整个人像一团化不开的墨，在稀落的行人中显得像幽灵。</p>
揣着三明治，甘却皱眉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冷得哆嗦。</p>
她再次想起帕威尔的那句话——好坏是可以被分辨的，但分辨的过程需要冒险。</p>
他快走到小巷出口了，马上就要消失在转角。</p>
要不要跟上去？</p>
他会帮助她吗？</p>
冒险，是怎样的？</p>
4</p>
辛迪曾说过，跟人打招呼之后，要主动介绍自己。</p>
怎样介绍自己呢？先从名字开始……</p>
“喂！我叫甘却，我……”她朝着他的背影嚷，很紧张。</p>
可前面的男生头都没回，继续走着自己的路。</p>
她停下小跑的脚步，站在他后面，挠了挠脑后的头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p>
是她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吗？那就跑近一点说？</p>
小巷里灯光老旧，下过雨的路面有些坑坑洼洼。</p>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后面不远处，小声反复演练着介绍自己的话语。</p>
她真怕自己搞砸了。如果第一次失败，那会大幅度缩减她主动交朋友的勇气，并且今晚找不到住处。</p>
“你好，我叫甘却，我来自海牙市向日葵福利中心，我今年十七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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