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舟定了定神,试探着说道:“这桩婚事你我都不情愿,不如我们……”选个日子和离吧。 云深打断他,“夫君在说什么胡话?我不是同你说过了吗?我是心甘情愿与你成婚的。” 宋淮舟再次沉默。 云深反问道:“难道夫君不愿与我成婚吗?” 不等宋淮舟回答,云深就摆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仿佛宋淮舟是个抛弃他的负心汉。 宋淮舟那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云深泪眼婆娑的质问宋淮舟,“夫君为何不愿与我成婚,莫不是夫君也嫌弃我是个目不能视的瞎子?” 宋淮舟惊讶,“你有眼疾?” 他看云深的行为举止,可半点不像有眼疾的人。 云深反问道:“夫君是不相信我吗?” 宋淮舟艰难的摇了摇头,想到云深可能看不见,宋淮舟又开口补了句,“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深毫不心虚的说道:“若是夫君不相信我的话,大可找人去打听打听,这京中谁人不知国公府大公子是个没用的瞎子。” 宋淮舟闻言哪还敢怀疑,赶紧转移话题道:“你要沐浴吗?我去给你拿换洗衣裳。” 云深却不肯转换话题,“夫君知道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宋淮舟下意识问道:“怎么瞎的?” 云深回道:“是被人毒瞎的。” 宋淮舟皱了皱眉,“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毒害国公公子?” 云深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是我的父亲和继母联手毒瞎的。” 宋淮舟差点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怎么会?” 云深轻嘲一声,“怎么不会?” 云深将原主的身世给他家小狼崽子讲了一遍。 宋淮舟听完后,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云深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他竟然还想将人送回那个狼窝虎穴。 云深趁机问他,“夫君现在还想同我和离吗?” 宋淮舟摇了摇头道:“以后你就安心在侯府住下。” 宋淮舟本以为云深嫁给他会耽误前程,不曾想,对于云深来说,嫁给他竟是最好的选择。 宋淮舟想,虽然他可能无法与云深做真正的夫夫,但保云深一世衣食无忧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得到宋淮舟的允诺后,云深顺便卖了个惨。 “夫君,其实我很羡慕你,虽然你不良于行,但侯爷和郡主从未放弃过你,反而一如既往的爱着你。” “反观我,生母早逝,亲生父亲也只将我当做一枚可利用的棋子,还纵容继母毒害我,丝毫不在意我的感受。” 宋淮舟心头一震,是啊,他已经比云深幸运许多了。 虽然他双腿残废,但他现在所拥有的,已经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甚至永远得不到的了。 或许,他不该再这么自怨自艾下去了,失去双腿,他心中难过,父亲母亲只怕比他更难过,却还要顾及他的感受,在他面前强撑笑颜。 是他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不曾为父亲母亲考虑过半分。 云深看他家小狼崽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家小狼崽子应该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劝人是要讲究方法的。 如何劝解一个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 那就是告诉他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惨的人。 这一招不一定对所有人有用,但一定对大部分人有用,至少,对他家小狼崽子很管用。 云深抱了抱宋淮舟,“夫君,你莫要觉得耽误了我,你虽不良于行,我亦目不能视,我们为何不相互扶持呢?” 宋淮舟回抱住云深,“你说得对,从今以后,我做你的眼睛,你做我的双腿。” 云深在宋淮舟耳边轻声问道:“那夫君现在可否继续为我宽衣?” 不等宋淮舟拒绝,云深又道:“我眼睛看不见,不方便。” 宋淮舟只能认命的帮云深脱了里衣。 最后,云深成功以眼睛不方便为由,诓骗了宋淮舟和他一起沐浴。 云深费尽心思的把宋淮舟骗进浴桶,自然不只是为了洗鸳鸯浴,更重要的是,云深想借机摸摸他家小狼崽子的腿,看看宋淮舟的腿伤在哪,怎么才能治好? 而云深之所以要选在浴桶里做这件事,也是怕他家小狼崽子有抵触情绪。 毕竟,大部分双腿残疾的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碰他们的腿。 以他家小狼崽子继承的宋淮舟的人设来看,云深不用想都知道,若是他平白无故的提出要看他家小狼崽子的腿,那他家小狼崽子八成不会同意。 但要是把他家小狼崽子骗进浴桶里一起沐浴,那他家小狼崽子肯定就只顾着害羞,顾不上他是不是碰到他的腿了。 事实也正如云深所想,如果云深直接说要看看他的腿,宋淮舟必然会有所顾虑,也不会愿意让云深看。 但云深选择了在浴桶里偷偷看,此时的宋淮舟满心满眼都是羞涩和难为情,哪还顾得上云深碰没碰到他的腿。 毕竟,他的腿是完全没有知觉的,只能靠眼睛去看别人碰没碰到他的腿。 而现在,他的两只眼睛都在云深身上,哪里有时间去注意自己的腿? 云深趁宋淮舟不注意,将宋淮舟的腿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宋淮舟的腿确实没救了,骨头坏死,肌肉萎缩,无力回天。 但这只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对于修仙世界来说,只需一颗上品丹药,便可让宋淮舟修骨生肌。 而这种丹药,云深的乾坤袋里多的是,所以只需把丹药给宋淮舟喂下去,宋淮舟的腿就会慢慢恢复了。 云深看向脸红得堪比煮熟的鸭子的宋淮舟,“夫君,可要我为你擦背?” 宋淮舟在云深看向他时,整个人瞬间紧张了起来,浑身紧绷,在意识到云深根本就看不见之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缓了缓神后,宋淮舟轻声拒绝道:“不用。” 云深又问道:“那夫君可否为我擦背?” 宋淮舟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补了一句,“好。” 宋淮舟觉得给云深擦背,简直比他断腿时还要痛苦煎熬,他既怕下手太重,弄疼云深,又怕下手太轻,擦不干净。 可谓是,左右为难。 待到两人重新躺回床上时,已是将近夜半三更时了。 宋淮舟躺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宋淮舟睡着后,云深将丹药用嘴渡了过去。 睡梦中的宋淮舟很配合,一点都不羞涩的张嘴接过了丹药,仿佛早已这样做过千百遍。 333想,这大约就是刻在灵魂中的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