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北元溃军中并没有徐应坤的身影,此刻他正在和白发银须老者以及谢临安的尸体在一起,两人、一尸、三匹马,正在返回北元的路上。 对于耶律青山放弃救援而选择北撤,早在徐应坤的预料之内,所以趁着夜色,他一早就离开了队伍,而且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前来接他的白发银须老者,显然这位老者对耶律青山也是无比了解。 关于两万大军成为弃子一事,徐应坤没有任何感觉,他不仅对耶律青山的做法极度认可,而且还为这个无情的主子深深地担忧起来,因为损兵折将,更因为谢临安死了,毕竟他是为数不多知道耶律青山和耶律英才关系的人。 “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大将军此刻或许也在发愁,但谢临安死了,北元以后就更离不开大将军了。”老者不仅武艺超群,看问题更是一针见血。 “嗯,谢临安其实是一个难得得大材,我和主公是真的很看好他,没想到命这么薄,如此陛下又得煞费苦心去寻找栋梁之材了。”徐应坤并没有多聊耶律青山的事,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了谢临安的身上。 “能得到你如此评价,看来他的确是一个大材,不过也只是一个眼高手低的大材而已。”白发银须老者显然对谢临安没有什么好印象。 此刻在路上的还有百里浮玫、南桥、萧规缇、先生,随行的是绣花厅二处的大部分吏员,在明处的护驾的是五千玄甲营,躲在暗处的以兰陵为首的影卫,队伍后面还跟着一位爱到处溜达的六两道长。 一行人的目的地自然是晋城,就这阵容,难怪萧规缇让先生不要有任何顾虑,的确如此,除非是活够了,不然谁也不敢来触这个霉头,包括织造局都直接放弃了尾随。 一支燕隼稳稳的落到了百里浮玫的车窗上,内容只有三个字:“胜,想你。” “不用猜,燕隼是姐夫派来的,而且一定是大胜。”仅从百里浮玫娇羞喜悦的表情,南桥便猜了个一丝不差。 “就你聪明。”百里浮玫嗔怪了一句,然后边对着窗外随时待命的绣花厅吏员说道:“禀告王爷一声,晋州胜了。” “诺。” “姐姐,两边路程差不多,等咱们到晋城的时候,姐夫也差不多回来了。” “不会,仗虽然打完了,但是晋北那边还有不少事需要安排,所以他会比咱们晚。你不是明吗,来说说,需要安排的是什么大事?”百里浮玫最近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培养南桥。 “驻防、安民。”南桥不仅漂亮,而且的确聪明,妥妥的一个小百里浮玫。 “我把宋英留在了沂州,你闲着也是闲着,到了晋城你就来厅里帮我吧。” “好。” 孰不知,南桥另有她用,而且还是重用。 萧规缇和先生正在车中下棋,闻听捷。报,二人只是淡然一笑,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儿子和徒弟实在是太过自信。 “经过此役,慕言便真真正正成为了晋州之主,短短十日,幸甚至哉!如此咱们燕北便有了第四州。” “嗯,慕言的确是做到了几代萧家先祖都没有做到的壮举,单从这一点就比我这个当爹的强,可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修堤坝、补耕田,如今还有抚恤银,以及晋北驻防,这一千四百万两银子不禁花啊。”当了几十年家的燕北王,不由替儿子发起了愁。 “这些银子没有一项是不该花的,总不能像某些人一样,抠了一辈子。”先生嘴里的某些人,其实就两个,一个萧规缇、一个萧慕文。 因为抠,又被老伙计揶揄,萧规缇不仅没有一丝害臊,反而颇为自豪:“燕北三州上千万子民,光将士就有四十多万,而银子就那么多,所以我那叫叫合理分配,对,那个合理分配。另外慕言大手大脚惯了,这次来晋州,我得帮他好好把把关。” “主公,你刚刚自己的说的,一千四百万两银子不够花,所以走的时候咱们最好还是空手回去的好,您说呢。” “呃,那是那是,我这个当爹的,怎么会惦记儿子的银子,那个老伙计你想多了,来来,下棋、下棋。” 清晨,萧慕言便率领着特意挑选出来的两千名身材魁梧高大的城守军将士,然后拉着数十辆装满骨灰的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草原牧区进发。 来时靠着双腿急行了好几天的城守军,此刻不仅人人骑上了高头大马,而且还穿上了北元轻骑的盔甲,虽然只是两千人的队伍,但威风凛凛、英气勃发。 燕中侯要来草原的消息,布曼是昨晚告诉五位长老的。 今日天刚亮,萧慕言还没有睡醒的时候,五位年逾古稀的长老就已经下了床,然后非常正式的穿上了几年都没有穿过的族长服,然后早饭都没吃,便迫不及待地坐上马车出了牧区。 当萧慕言他们即将进入草原腹地的时候,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布曼和五位饥肠辘辘的老人。 萧慕言并没有着急上前,反而是不紧不慢的徐徐前行,到了近处,直到五位长老双膝跪地之后,萧慕言才下马向前。 “草民参见燕中侯。”此刻五位长老的姿态已放的很低。 “嗯,长老们快快请起,本侯只是来草原看看,没想到五位长老居然驱车四十里前来迎接,真是有劳了。”萧慕言嘴上虽然客气,但却没有去伸手搀扶一人,反而是走到布曼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燕中侯大驾光临,我等理应前来恭候。”还好五个人都拄着拐杖,不然真有起不了身的风险。 “这里风大,长老们快快上车,咱们到了牧区再说话。”萧慕言说完便自顾自地翻身上马,然后右手轻轻一挥,两千骑兵整齐划一的驱马前行。 直到大军走出老远,五位老人才成功的爬上了马车,随即赶紧吩咐马夫快马加鞭。 “大长老,燕中侯的态度,怎么如此傲慢。”三长老面露不悦的问道。 “是啊,压根就没把咱们几个人放在眼里啊。”四长老自然也感觉到了。 “我就说”二长老刚刚张开口。 “你就说,你就说什么,闭上你的臭嘴,今天没有你说话的份。”五长老立刻将气洒到了成为众矢之的的二长老身上。 “人家是燕中侯,是晋州的主人。咱们是谁?区区一个长老而已,只是在族民面前有些威望,但出了牧区咱们连个屁都算不上。前面咱们狮子大开口,如今人家取得了大胜,对咱们已是可用可不用,难不成你们还期望着与燕中侯讨价还价吗?”大长老不愧是大长老,年纪大一些,懂得道理也自然多了一些。 “都怪你。” “都怪你。” “都怪你。” 说话的是三、四、五,你自然指的是老二,这就叫一招错、步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