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耶律一恒便领军上了崖顶,看着数以万计的尸体,还有被洗劫一空的大营,三万虎啸军皆是怒火冲天,嘴上大骂着燕北军,但心中却无比庆幸:还好当初驻扎在此的不是自己。 耶律一恒来到崖边,看着被摆在石头上的耶律三奇的首级,一脸不屑的说道:“老三,看你平时咋咋呼呼的,原来没有一点能耐,你啊真是死不足惜。” “来人,把三将军的头装起来,把其他弟兄的尸体找块地一起埋了。副官何在,大将军说山中有条小道,你带兵一千前去搜寻。” 崖顶紧锣密鼓的挖坑埋人,山下已井然有序的前行。 收到北元大军正在撤离的消息之后,萧慕言立刻翻身上马,满心欢喜的向沂州府驶去。 “老伙计,慕言和浮玫大婚之后,你是继续留在王府还是去他们那边?”又是吃早饭的时间,萧规缇开口问向相依为伴的先生。 “主公在哪,我便在哪。”先生毫不迟疑的回道。 “好好,那咱们就这边住些日子、那边再住上一段,等孩子们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就找个风景绝佳的地,盖上一个小院,咱哥俩就搬到那里颐养天年。”萧规缇开心的说道。 “王爷、师父,商无用已带兵回了西楚边关大营,至于慕容擎天和慕容踏海下落尚未查清,另外短短几日西楚便死了二十多万将士,赵家那边会不会趁虚而入?”百里浮玫淡淡说道。 “楚珣嵉既然能毫不怜惜的舍掉这么多人,事前必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你给卞庄传个信,让他全力查探西楚边关的动向,近日必然有大幅增兵。”王爷胸有丘壑的说道。 “增兵?如果有隐藏的练兵点,而且人数如此之多,六处不可能没有察觉。”聪明如百里浮玫,此刻也满是不解的说道。 王爷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却转头看向了先生。 先生立刻会心说道:“六处一直埋在西楚境内,但是西楚往西可是还有众多的部落,这些部族可是彪悍的很。” “蛮夷?浮玫明白了。”闻听师父之言,百里浮玫顿时豁然开朗。 于此同时,大燕皇宫中,赵元稹和赵沁也在谈论着此事。 “把你们埋在西楚的钉子全部撒出去,务必全面摸清蛮夷东迁的具体细节。”赵元琛看着舆图轻声说道。 “嗯,楚珣嵉谋划了十几年,如今终于开花结果,几座城、几百万两银子,就换来了这么多为他卖命的人,还真是划算的很。”赵沁淡漠的说道。 “好事,亮出了底牌,楚珣嵉便再也没有底牌可出了,如此安西王那边压力骤增,正好让韩玉臣领着龙骧军过去,反正离得也近。”赵元稹显然早就有了准备。 “嗯。皇兄,如今戏都快收场了,但顾南衣还是带兵返回了燕北南境,看来萧规缇是借着这次机会,准备长期驻扎了,明摆着要对咱有所防范了。”赵沁冷然说道。 “无妨,随他就是,区区几万骑兵朕还看不到眼里,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这次倒是和龙骧军联手打了一场胜仗,理应大赏。”赵元稹毫不在意的说道。 “皇兄圣明,是皇妹小家子气了。”赵沁妩媚笑道。 “燕北总归还是朕的燕北,西楚如今已经没了后手,咱们的布局也到了该走棋的时候了。”赵元稹肃然说道。 闻听此言,赵沁立马收起了笑容,一脸认真的回道:“是,皇妹这就去安排。” 赵家天子布得局,一定很大,大到一定会让天下震动;说来又很小,小到只有赵沁一人知道。 如今,慕容大军全部阵亡,北元大军无功而返,成功解除了危机的大燕和燕北,表面上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海晏河清。 二月初二,已回到王府好几天的萧慕言,一直热情似火的在为自己得大婚准备着,而百里浮玫却一直在绣花厅忙碌着,忙到都没有和即将成为自己夫君的萧慕言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以至于让萧慕言无比紧张的询问道:“师姐,成亲那天你应该有时间参加,对吧?” 不出意外的被拧了耳朵,但出人意外的是百里浮玫居然破天荒的给他道了歉:“抱歉,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你多辛苦,初五之前我一定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然后和你一起好好忙咱们大婚的事。” 就在沂州城张灯结彩,欢天喜地的时候,西楚却炸开了营。 一夜之间,西楚各地城墙上,突然张贴了两份告万民书,内容如下: 其一:慕容擎天狼子野心拥兵造反,更是置万民于不顾联合大燕一同攻楚,如此丧尽天良的不义之举,最终被大将军商无用率军成功剿灭。事发之后,朝廷速命齐王楚文谦、刑部、大理寺三方协同办案,抄没慕容一系家产,捉拿慕容一族及相关涉案人员,经过严查审问,目前在押共计六百四十二人,兹定于二月十五午时三刻,于午门外全部斩首示众,监斩官由红都上师担任。 其二:西楚与少数部族本为一家,自明君即位以来,经过二十多年的紧密交往,早已互通有无、融会贯通,如今少数部族更是全心全意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来扞卫西楚,大军翌日便会开赴边关,连同随军家眷,朝廷也已悉数安排妥当,望各位百姓务必积极配合,相处融洽。 这两张告示一贴,顿时让毫无准备的西楚黎民五味杂陈:思想单纯的无不痛骂慕容擎天,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有些见识的自然认为其中必有内情,于是各种版本的猜测在民间迅速传播;再聪明一些的,纷纷竖起大拇指,称赞自家皇帝还真是做了笔好买卖,抄了慕容一族的家产,正好给东迁的蛮夷大军做安家费。 但对于少数部族东迁一事,却是难得的统一,一个个皆是心生疑虑,唯恐避之不及。 如此大事,一出还是两个,转眼间已是满城风雨,甚至连隐藏在荒宅的慕容踏海与残疾谋士都已获悉。 入夜,荒宅密室中,慕容踏海与残疾谋士正在品茗畅聊。 “师父,楚珣嵉这么多年居然下了这么一局大棋,二十万蛮夷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嗯,自他即位以来,便开始着手此事,虽然我和主公知晓,却没想到仅仅二十多年就被他做成了。” “这个缩头乌龟,一旦伸出头就是惊天大举,难怪他毫不在乎的舍弃了二十万边关将士的命。” “无毒不丈夫,一国之君更是视人命如草芥,虽然蛮夷战力惊人,但与边关守将完全融合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如今西楚乱成一片,对你我而言再好不过。” 不待慕容踏海回话,突然传来慕容擎天的声音:“先生所言极是,咱们必须凑个热闹。” “主公!” “父亲!” “先生、踏海,辛苦你们了。上天垂青,老夫活着回来了。” “主公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残疾谋士激动地恨不得一下子站起来手舞足蹈一番。 而慕容踏海更是热泪盈眶的望着自己得父亲,喜极而泣的说道:“父亲,您终于回来了,我去给您盛饭。” 慕容擎天满脸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然后坐到床边,握住残疾谋士的手:“有劳先生了,老夫逆天而为受了内伤,不然也不会耽搁到此时才回,咱们先吃饭,吃完再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