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坡上耽搁了一夜,等到达临门关的时候已是腊月二十三午时一刻,萧慕言或许是不想见到燕北山这个债主,所以悄悄的入了关,更是马不停蹄的绕开了大营,直奔边塞城。 进城之后,没有再去“没道理”泡澡,而是找了一家街角的小店,点了三碗羊汤,要了几个刚出炉的烧饼,尽情的大快朵颐。 小店不大,但味道正宗,喝了一口的于小懒忍不住给萧慕言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公子,您总是能找到地道的美味,这里的羊汤真的是太鲜了。” 萧慕言喝着汤头也不抬的说道:“老板,再给他来一碗。” “好嘞,公子。对了一斤,记住啊,回府后,尤其是在大小姐面前,打死都不要提,昨晚有姑娘在山坡上等公子的事情。”于小懒虽然情商低,但不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开了二十年羊汤店的杨老五,一身的膻味,平时客人来了,也只是远远的打个招呼,可今天却破天荒的亲自端着羊汤送了过来,弯腰把羊汤放在桌子上的时候,靠近萧慕言声若蚊蝇的说道:“老李掌柜,让我禀报公子,那两辆马车凌晨丑时进的关,并未发现异常。” 说完,萧慕言继续低头喝汤,杨老五转过身回到了大锅旁。 金陵城中,那间昏暗的常年不见阳光的房间里,妖娆女子对着咳嗽渐轻的男子说道:“黑虎堂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人被萧慕言杀了,而萧慕言也已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弃城,至于有没有见到赵沁,是否问出了什么,尚不清楚。” “无妨,无论有没有问出来,都影响不了结果。快过年了,安排人好好布置布置,我们好好过年。”说完,男子轻轻握住了妖娆女子的手。 西楚皇宫,被无尘打碎了小腿的红都拄着拐杖来到了养心殿,给皇帝楚珣嵉请过安之后,又连忙跟从边境刚刚赶回来的商无用打了招呼。 “上师,大将军马上还要赶回军营,时间紧,所以才劳你拄拐前来。”楚珣嵉开口说道。 “无妨,请问陛下,是不是决定已下?” “嗯,就按上师的计策行事,既然这些人只认慕容擎天这个主子,留着他们早晚都是祸患,不如大大方方的送给慕容家,由他冲锋陷阵,总比祸起萧墙好。”楚珣嵉果断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无论能不能套着,这个孩子是必然不能留了。”红都阴冷的说道。 商无用面色从容的说道:“上师放心,老夫已按照陛下指示安排妥当,无论结果如何,西楚都不会出现乱子。” 楚珣嵉悠然笑道:“大将军和上师,实乃朕的左膀右臂,有两位柱石在,幸甚幸甚。” 闻听此言,红都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而商无用却立马拱手作揖:“老臣实不敢当,先有上师献上良策,再靠陛下运筹帷幄,而老臣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怎敢被陛下如此谬赞,又怎敢和上师并论。” 楚珣嵉听闻倒是面色如常,依然笑道:“好了,大将军不用再自谦了,边关事紧,既然没有打算留下来过年,那你就早些回去吧。” 商无用立马跪安,然后又拱手与红都告辞。 待商无用走后,楚珣嵉轻笑道:“大将军说话行事向来拘束,不似你与朕,彼此有什么说什么,上师勿要多心。” 红都急忙说道:“陛下多虑了,贫道怎敢对大将军多心。” “那就好,上师好好养伤,今年风调雨顺,朕已命宫中大办,热热闹闹过个大年,三十晚上,上师好好陪朕喝上几杯。” 离了宫的商无用立刻翻身上马,出了上元城之后,停下马对着一同前来的白净书生说道:“陛下果然采用了红都的计策,十二万将士啊,红都这个老道当真是蛇蝎心肠。” 白净书生急忙勒住缰绳来到商无用身旁,轻声说道:“先生,无毒不丈夫,像您这般心胸坦荡之人本就罕见,更何况是尔虞我诈的朝堂。” “哎,老夫这辈子是改不了了,陛下和红都定会骂我迂腐,当年便是如此。还好这些年有你在身边提醒,否则老夫现在还是个无人问津的钓鱼翁。”商务用感叹道。 “先生,伴君如伴虎,虽然您钓了十年的鱼,但现在依然是西楚大将军。但慕容擎天这次可是面临全族覆灭的危险,所以还是先生的处世之道更得圣心。”书生娓娓说道。 “走吧,天色也不早了,驾。” “驾。” 楚珣嵉显然了解自己这所谓的左膀右臂,一个表面大度内则阴狠,另一个总是想着明哲保身,但谁人没有私心,二人又是相得益彰,用起来颇为顺手,所以楚珣嵉总是已夸赞为主,毕竟甜枣要比棒子,更能收买人心。 拄着拐回到住处的红都,在关上门的那一刻,就情不自禁的笑了,一笑商无用依然如此迂腐,不懂圣心;二笑慕容擎天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三笑自己的计策得以施展,虽不是国师,胜似国师。 瘸了腿的红都好不容易躺倒床上,又突然坐起喃喃自语道:“无尘,这才是真正的翻手云覆手雨,怎是一个草莽的江湖可比,任你武功再高,也只不过逞一人之勇,你又怎么会懂贫道的鸿鹄之志。” 官三民四,今日是官家的小年,李成山拉了满满一车年货来到了刺史府,也不用守门的小厮通传,下了马车大步流星的向书房走去,边走边大声喊道:“老李来给刺史大人拜年了。” 周雍翰哪里会听不到,立马出了书房,上前迎接,远远看到便大笑道:“李将军大驾光临,未曾欢迎,恕罪恕罪。” 放眼四国,一州军政主事倒是难得像他二人如此融洽,并肩进入书房,周雍翰更是亲自拉出椅子,邀李成山入座。 “今日小年,李将军能够登门只在是荣幸之至,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喝他个不醉不休。”周雍翰真心说道。 李成山忙摆手笑道:“喝酒的机会多的是,小年怎能叨扰周大人一家团聚,我坐会便走,千万不用客气。” 闻听此言,周雍翰便知李家今晚也必有家宴,倒也不便强留,爽朗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痛饮,说了可能你又要骂我虚伪,我也为李大人早早备了年货,只是在等雨亭回来,届时带着他一起去贵府拜年。” “你要是说在等雨亭,那我就信了,不然真的要骂你老奸巨猾了,哈哈哈。”李成山倒是从来不掖着。 周雍翰忙沏了茶说道:“喝茶喝茶,雨亭初入军营,必有不妥之处,诚然想到待他回来,让李将军帮忙指点一二。” 李成山喝了口茶笑道:“拉倒吧,我就是大老粗一个,你家雨亭那可是聪明绝顶的孩子,不然怎会被小王爷钦点为六品校尉,哪里还需要我来指点。” 两个人又是一通寒暄,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李成山才起身告辞,周雍翰自然送到门外。 待上车时,李成山装作完全不经意的说道:“哦,对了,年前周大人多辛苦辛苦,把公事尽量安排妥当,过了年咱们一同去趟王府,初六和王爷一起吃顿饭,周大人留步,走了。” 转身回府的周雍翰难掩喜悦,也似李成山般大声喊道:“告诉账房,府中所有人的过年银子翻倍,咱们也大气的过个年。” 年前风平浪静,家家户户都要过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