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岁的孩子当然没有精打细算的经验,更不会操心下一顿饭有没有着落,所以一斤不会犯愁,他只有一个想法:马照骑,饭照吃。 精打细算还不如一斤,又从来没有挨过饿的萧慕言,也没有犯愁,他也只有一个想法:一会去哪吃,吃点啥。 而年龄不大,曾经天天挨饿,经常因为粮食和别人拼命,有着丰富过穷日子经验的于小懒也没有犯愁,他也只有一个想法:想办法搞些银子,不能委屈了公子和一斤。 对于弃城的物价,以及貂裘能当多少钱,于小懒大致是清楚的,掐指一算,弹指间便有了三种吃法。 当不了家的于小懒恭敬的向一直当家的萧大爷请示道:“公子,貂裘能当到的银子,按照咱们以前的吃法可以吃一顿,将就吃可以吃两天,紧着吃的话可以吃六天,公子您看” 萧慕言毫不犹豫的答道:“照旧。” 一向对公子唯命是从的于小懒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好嘞。” 一斤更是没有任何异议的说道:“善哉善哉。” 去往当铺的路上,于小懒熟练的选择了人烟稀少的小道,因为一斤座下的灰马,实在是值钱的很,而弃城最不缺的就是夺财害命的王八蛋。 小道很窄,窄到刚刚过得去灰马,于是一斤也从爱马上下来,和萧慕言并排走在中间,走在最前面的是于小懒,正边走边思索着搞钱的方法。 前面就是巷口,三人不由加快了脚步,下一刻,低着头想银子的于小懒一头拱在了别人身上。 头本来就硬,所以于小懒毫发无伤,而女人的胸也很软,所以被撞的姑娘并没感觉到疼。 但那可是女人的胸啊,自知闯了大祸的于小懒,立刻在脑海中开始搜索着所有能诚恳表达歉意的词汇,但奈何文化实在有限,最终梗着脖子抬起头,满脸歉意的说道:“姑娘,抱”然后,于小懒傻了。 于小懒之所以把“姑娘抱歉”说成了“姑娘抱”,因为:一、他看见了姑娘的脸;二、他或许真的想要姑娘抱。 于小懒口中的姑娘实在是太漂亮,看年龄撑死到不了二十,一张倾城的俏脸,恰好在女孩和女人之间的味道,再加上修长高挑的身材,让青春年少的于小懒一眼便深深沦陷。 爱情的力量一直都是伟大的,伟大到刚刚只搜索出“抱歉”二字的于小懒,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实在是恰到好处的话:“好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姑娘。” 话说完了,口水也情不自禁的从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嘴中,直直的流了出来。同时一双像被点着的眼睛更是火辣辣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俏脸。 被于小懒这一系列严丝合缝的花痴行为,臊的无地自容的萧慕言,立马转过身,直接摆出了一副和于小懒不熟的样子,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把他塞进去。 而站在两人中间,认为理应给姑娘道歉的一斤,先是拉了拉于小懒,在没有得到半丝回应之后,又拉了拉小师叔,轻声说道:“小师叔,于施主不知为何没有了神智,你要不要代他” 一斤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萧慕言斩钉截铁的问道:于施主是?” 虽然很想搞明白,为何小师叔突然就不认识于施主了,但一斤认为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当务之急自然是先给女施主道歉。 于是很有礼貌又很有原则的一斤立刻双手合十,急忙说道:“阿弥陀佛,好看的女施主,小僧代于施主向您道歉,他定然是不小心才撞到了您,此刻也不知他为何迷了神智,您慈悲为怀,大人大量,善哉善哉。” 十九岁的南桥,一双晶莹明澈的双眸,自始至终都没看刚刚撞了她胸,如今白痴一样的于小懒,也没有理会小和尚的道歉,而是一直打量着在寻找地缝的萧慕言,然后品头论足的说道:“样貌倒是少有的精致,难怪浮玫姐姐会看上你。” 闻听此言,萧慕言瞬间抬头,冷冷问道:“你们是谁,何时认的我师姐,又如何一眼认出了我?” 萧慕言问的好像是眼前的姑娘,但“你们”,再加上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巷口,自然另有它意。 南桥并没有回答萧慕言,而是不甘心的转过身,对着巷口说道:“秦姨,又是你对了,他果然发现了藏起来的你。” 话音刚落,巷口瞬时出现了一位穿着梅花纹纱袍的女人,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不再年轻,但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一笑更是如春风般让人温暖。 看到中年妇人,萧慕言顿时放下了心中的防备,脸上更是露出了久别重逢的笑容,不待妇人走近,便迎上前激动的说道:“秦姨,好久不见。” 一句话就让妇人破了防,本就湿润的眼眶顿时泪如雨下,待到近前,仰着头喜极而泣的望着萧慕言的脸,同时不仅握住了萧慕言的手,另一只手更是在萧慕言脸上抚摸着,久久才缓过神。 回过神的妇人急忙擦了擦眼泪,恭敬的行礼道:““秦似卿见过小公子。”刚说了一句便又抑制不住的热泪盈眶:“一晃就是十六年啊,我家小公子当真的长大了,随了小姐,真像。” 秦可卿自小就是萧慕言母亲的丫鬟,后来跟着王妃一同来到了王府,从小便对两位公子极为疼爱,但十六年前嫁了人之后,便没有了消息。 再次见到如母亲一样的秦姨,萧慕言也不由湿了眼眶,赶紧扶起妇人,无比感慨的说道:“我曾经找过你,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没想到你居然在弃城,你过的好吗,秦姨?” “好,秦姨过的很好,公子找过我的事我知道,是我让百里厅首向公子隐瞒了我的消息,因为我怕公子知道后会来找我,这样就彻底坏了厅里的事,还望公子莫要怪秦姨狠心,还好有生之年我终于终于盼到了公子。”秦似卿喜极而泣的说道。 “嗯,秦姨莫再哭了,弄得我一个大男人也红了眼。”帮秦姨擦了眼泪,然后转头看了看南桥说道:“难怪这位姑娘会认识师姐,如果我没猜错她是叫南桥吧,师姐曾跟我提过,说她认了一个叫南桥的妹妹,极其的漂亮,今日一见果然倾国倾城。” 相比夸姑娘漂亮,萧慕言的夸赞任谁看都比于小懒夸的更为得体、更是时候,更有分寸,所以南桥笑了,一笑更加倾城的说道:“关于我漂亮这事,从小我就清楚,所以公子说的很对。不过论气质这块,我却比浮玫姐姐差了好多。公子你夸了我,我又夸了浮玫姐姐,咱俩就不用互相道谢了。” 秦姨立即瞪了她一眼:“没大没小,居然敢跟公子如此说话,当真是把你惯坏了,还不赶紧快来给公子请安。” 南桥倒是很听秦似卿的话,虽然不太想跟大不了自己几岁的萧慕言请安,但还是依然乖乖的施了个万福:“南桥见过小王爷,给小王爷请安。” 萧慕言自然不会托大,微笑说道:“南桥姑娘无需多礼,你既然是我师姐的妹妹,若不嫌弃,那便也是我的妹妹,所以你我兄妹相称便是。” 萧慕言虽然算数不好,但人情世故却一向拿捏到位,一句话抬高了秦姨,又拉近了和南桥的关系,更是讨好了自己未来的娘子。 听闻此言,南桥特意问道:“那是叫你哥哥才好,还是叫姐夫更贴切呢?” 一句话顿时萧慕言羞红了脸又怒放了心花,支支吾吾的说道:“那个自然是叫哥哥,等那个” 秦姨连忙解围:“臭丫头,居然敢调侃公子,回去看你爹怎么收拾你。”说完急忙转身对着萧慕言说道:“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到家再好好叙旧。” 萧慕言立刻点头应允,待秦姨和南桥转身走向巷口之际,狠狠的踹了于小懒一脚,低声道:“于大花痴,请不要再淋漓尽展的丢人现眼了,麻烦你擦一擦哈喇子。” 被踹了一脚的于小懒,恍然恢复了神智,急忙擦了擦口水,颇为狼狈的跟了上去。 “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于施主终于醒了,小师叔总算又认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