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什么？” “真的？” 众口不一，惊魂不定的神情却是整齐划一，只有杨子苓依然一脸淡定。 苏墨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这疯丫头，运气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吧？ “这，不好吧？”杨青黛虽然很心动，但是不敢动。 “哈哈哈哈，放心收着。”刘老爽朗大笑，“没有什么不好。走过这么一遭，切切实实体会到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这话。回头我就把东西清点一下，给你送来。” 陈宇低着身子凑到钱老跟前，态度极为诚恳：“老师，您都把房子送给小杨知青，以后自己住哪儿去？” 老师，快看看小徒弟。 咱可是您真真正正的“关门弟子”，您怎么不看看我呢？ 作为京城人，至今在京城都没有自己房子的陈宇，觉得自己要嫉妒得面容扭曲了。 钱老“好”脾气的给他一个爆栗，“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一套房子而已，老刘都想把全副身家送小杨同志了，我送一套房子都觉得小气了。” 这天天上蹿下跳的小泼猴儿，明明年纪都比小杨知青姐弟俩大，怎么就没有他们的半点沉稳呢？ 真是愁人。 “那就好那就好，”陈宇嬉皮笑脸的，“我这不是担心您老地方住么？这欠的什么账的，我也能给你还，不是么？” “边儿去边儿去，自己欠了多少账，心里没点数吗？”苏墨将陈宇推到边上去。 自己都欠了疯丫头一屁股账没还清， 哪里来的脸还敢自个儿揽账上身？ 这两位进门时，有特别熟悉的画面从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在他还没有抓住关键就消失了。 就刚刚，送杨青黛京城房子那一刻，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这不就是当年李虹卿除了陆爷爷之外的最强有力的靠山吗？ 苏墨狐疑看了杨青黛一眼，发现疯丫头只顾着跟刘老说话，无视他投去的询问眼神。 只能问钱老：“钱老，有打算以后去哪里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钱老对各种工程了如指掌，能把他老人家请到南边去，晚上做梦都能大笑笑醒。 被苏墨这一问，钱老愣一下，眼神有些迷茫，以后去哪里？ 老刘被接回原先的工作岗位，他呢？ 从收到平反文书到现在，光顾着高兴自己的身上那莫须有的罪名终于洗去，尚未考虑到之后的去处。 京城那块伤心地，他是不想回去了。 所谓的亲朋好友早在他下放时就断得一干二净，这次平反还是亏了老刘的关系，自己剩余的那几个学生，处境也难。 如今孤身一人，除了陈宇这个刚收下不久的“关门弟子”，也算是了无牵挂了。 去哪里…… 钱老陷入了沉思…… 似乎看懂钱老的犹豫，难得机智一次的苏墨赶紧抛出橄榄枝，“钱老要是还没想好去哪里，我请你去南边走走，如何？ 咱不说别的，被困在这一小方天地这么久了，总得去看看外面不同的风景吧。” 这会他总算看清楚了。 那四位跟着他们一起来的，明显是为了刘老而来，钱老更多像是被附带的。 那四人只留意着跟杨青黛搭话的刘老，生怕他一个高兴就留下来的紧张模样。而他在这边邀请钱老，他们都无动于衷。 这正合他意，没人来跟他抢人，“胜算”大一些。 “南边？”钱老眼神逐渐有丝丝光亮。 苏墨趁热打铁，“对，南边。我是回来陪疯丫头过年，过完年就回去。钱老要不要留下来跟我们还有你那个‘不值钱’小徒弟一起过年？开春后我请你到南边走走看看？” 陈·不值钱小徒弟·宇：…… 此时的苏墨，在杨青黛眼中，就是妥妥“老人诈骗犯”的化身。 像极了拿着苹果诱骗灰姑娘的邪恶巫婆，看得她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钱老低着头不发一语，思考着苏墨那话的可行性。 “刘老，钱老，这都中午了，您二老中午就在这吃顿饭如何？” 杨青黛有心多留点时间给钱老考虑，无奈那四位不配合，带头的出言拒绝了她： “杨同志，真是对不住。我们今天必须送刘教授到达单位，中午不便在这里用饭。” 此话一出，不仅杨青黛等人脸色不好看，刘老的脸都沉了下来，声音比外头的天气更加冷冽几分： “怎么？刚把我接出牛棚，又想把我送回单位监禁？你们这样还不如再把我送回牛棚去，岂不是更省事？” “刘教授，您误会了。”那人面无表情平述着：“我们只是执行上头的命令。请教授不要为难我们。” “你！” 或许是太久没跟人交流，又或许是不习惯与人争辩，刘老突然安静了下来。 那神情，似丧气，似失望，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起身来到钱老身旁，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老战友啊，那你就听了这孩子的话，也算是帮我看看如今外面的天地有哪番变化。 记得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两头牛，再等我一起放牛。” 两老人眼眶湿润，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紧紧抿着嘴唇，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老钱我就答应你。跟着黑炭小子去一路南下去看看，等找到地方就写信告诉你。” 知道老伙计身上背着的使命，钱老也只能如此了。 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一众孩子，刘老点点头，“都是好孩子。等到了地方，我就把东西都整理一下，给小杨同志送过来。 放心，老刘我啊，可不是欠账不还的人。好伙计，我也该走了，再耽搁下去，怕是会给你们找麻烦了。 黑炭小子，小宇，好好照顾老钱。” “会的的，刘老。” “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老师的。” 被点名苏墨陈宇立刻站直身子，神情严肃，语气极认真。 “老伙计，可以记得给我留个炕位啊！” 钱老语气诸多不舍，钱老也亦然，“会的，留一个大大的炕位。” “好好好，我走了，好好保重。孩子们，你们也保重！” “刘老保重！” 杨青黛跟杨子苓扶着刘老出门，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她偷偷塞了一瓶荣养丸给他。 一行人送刘老出门，站在门口目送载着他离去的小汽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