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今日可是几乎后宫中有位分的女子都来了,就连钟贵嫔与苏答应都正襟危坐。 哪里知道那位传闻中的贵妃娘娘竟是不来了,更没想到在茶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她居然还是来了。 苏答应不清楚二月初五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那日之后娘家的人就连着几日给自己送信报而来。 话里话外,全是让她不准惹这位贵妃娘娘。 念及,苏答应抿紧了唇,深深地盯着晚来的陆妧夕。 “臣妾来迟了,望皇后娘娘恕罪。” 来者仪态万千,美眸含笑,轻轻福身行礼,举止叫人找不到任何差错。 不等蒋皇后开口,倒是蒋宝嫣冷哼一声。 哼声打破寂静。 皇后娘娘的胞妹主动发难,无人敢反驳。 就连苏答应也幸灾乐祸起来。 不曾想,为首的蒋皇后望过去后冷冷刮了一眼蒋宝嫣,“入宫这么久了,规矩也没学好,再对昭贵妃没个敬意便给本宫滚回去!” 蒋宝嫣被蒋皇后骂了这一嘴,顿时又气又羞,涨红脸不再吭气。 哎哟? 这下子终于有人明白了什么,暗暗收回轻视。 “昭贵妃别站着,快坐下吧。” 主殿内有且只有一个座位是空的,而且是最靠近蒋皇后的位置,因此陆妧夕便主动坐了下来。 恰巧此时钟贵嫔笑着用帕子遮住了唇,打趣道: “贵妃娘娘来晚了,咱们这些姐妹茶都吃完了。” 陆妧夕没理她。 见状,钟贵嫔脸上有些不好看。 倒是坐在陆妧夕边上的魏贵嫔主动问她:“皇后娘娘宫里很是暖和,贵妃娘娘可需摘下围脖?” 围脖? 魏贵嫔这一问,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陆妧夕唇角边的笑意一僵。 “不了,本宫的身子怕冷,眼下温暖得正好。” 听到陆妧夕婉拒的话,魏贵嫔没有多想,只当陆妧夕身子不好怕冷,是以不再多言。 “说起来,去岁贵妃娘娘进宫陪伴三公主时,嫔妾就觉得自己与贵妃有缘,哪里知道,一年后竟然会在宫里与贵妃成为姐妹。” 开口的是苏答应,阴阳怪气,无人听不出弦外之音。 就连蒋皇后都怔住了。 是啊,似乎是去岁五六月时陆妧夕几次入宫陪伴三公主。 难道…… 不知想到什么,蒋皇后瞳孔猛然一缩,倏地望向陆妧夕,却没见到她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只有从始至终的淡笑。 “本宫也没想到,不过短短小半年的功夫,自己就成了贵妃,而贵人,哦,本宫忘了,你已经不是贵人,而是答应啊,小小的答应。” 嘶! 杀人诛心! 不少妃嫔倒吸一口气。 苏答应更是被这番话气得胸腔剧烈起伏,嘴唇上下翕动数次,想反驳又反驳不了。 “好了苏澜,还没长记性吗?” 蒋皇后的话语一下就把苏答应拉回被降为答应的那一日,悲痛委屈骤然涌上心头,她一抬头就见到蒋皇后眼中的警告。 警告,警告什么? 警告不要与这位横空降下的贵妃娘娘作对吗? 二月初五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在第二日朝堂上所有中立一派及天子一派全部上奏弹劾世家贪污呢?! 这怎么可能是个巧合呢? 最终,苏答应默默合上嘴,不再开口。 蒋皇后扭头看着陆妧夕:“我们适才也没说什么,左右不过姐妹们同心协力,一起侍奉好陛下,为皇家繁衍子嗣。” “但本宫相信贵妃会做好这件事,是以贵妃也无需多想。” 陆妧夕笑得温软。 “皇后娘娘的教诲臣妾铭记于心。” 见到陆妧夕态度从进来起就很好,蒋皇后脸上的笑意真了几分。 又勉强坐了一炷香,茶会总算结束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跨出宫去时,发现外头是漫天大雪纷纷扬扬,一眼望去,尽是一片雪白茫然的人世。 雪花落得很急,融化得也很快,飘到陆妧夕手心,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化成了水。 这场大雪已经没下多久,可是架不住它下得这么大,以至于积雪都厚了几尺。 主殿旁还种了几株红梅,光秃秃的枝丫上没见到几朵红梅,倒是枝丫被雪包裹得紧紧的。 这雪下这么大,也不知会有多少百姓会被冻死。 陆妧夕想。 漫天飞雪,险些覆盖住视线。 有些妃嫔等不下去,便借走蒋皇后宫里的伞,率先离去。 也有被这大雪阻拦住脚步的人,最终又回到温暖的殿内,等着雪小一点后再离开。 “娘娘,先进去吧,别着凉了。”汀玉贴心开口。 陆妧夕颔首,准备转身之际,脚步陡然顿住,目光之中茫然一片雪白中出现了一抹大红,那个身影越发靠近,他还撑着一把伞,大步而来。 倒是他身后的孙永福脚步跟不上他,干脆收了伞,没走两步,又绊倒脚一头栽进雪里。 这一幕,看得汀玉难掩笑意。 天子的到来是出乎陆妧夕意料的。 眼见陆妧夕这般吃惊得没有回神过来,尉迟璟眉宇间漫开自得倨傲的神色,弯唇轻笑,勾得人心魂乱颤。 他几步跨上阶梯,“怎么不去里面待着?” 陆妧夕怔怔盯着他:“陛下过来做什么?” 尉迟璟拍开她身上飘落下的一点雪,没看她,语气随意得很。 “来找你呗~” 不然他来这里干什么?还浪费时间。 “走吧,容姐儿还等着你,那个崽子顽皮得很非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来玩雪,你回去后要好好教训她。” 跟在汀玉身后伺候陆妧夕的宫女们眨巴眨巴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默默低下头掩饰笑容。 陆妧夕两颊粉红,平时冷淡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丝隐秘的欢喜,静静燃烧着,牵动着有心人的目光。 “雪这么大,我不好走回去。”她意味不明开口道,“陛下能背我回去吗?”她说的是实话,早上来了那一遭她的腿脚本就酸软。 话落,汀玉笑容一僵,压抑着狂跳不止的心跳小心翼翼注意着天子脸色。 天啊! 实在荒谬!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前面的一切都有可能因为任意一句分崩离析,姑娘这不是你教会我的吗? 然而,事实总会出乎汀玉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