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妧夕他们赶过去时便是看到孟容祯怔怔的站在那,低着头,似是在看掉在地面上的糖人。 汀玉适才说,是那个公子横冲直撞碰到了容姐儿,而容姐儿手中的糖人似乎弄脏了那个公子的衣裳,一下就把那个公子惹火,口出低贱骂人的言辞,更是酒意上头想要动手,根本不听他们的解释、道歉与赔偿的话,这才让白芷忍无可忍。 即便陆妧夕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一眼扫过去容姐儿无事,白芷气势汹汹,反倒是对面的三个公子一个比一个惨。 围观的人不少,孙永福利眼环视一圈,吓得有些人纷纷离去,倒是还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跟在汀玉她们身后的小厮默默来到孙永福身后,给孙永福一个百感交集的眼神。 孙永福:“……” 好吧,那个叫白芷的丫鬟天生神力确实是真的。 鬼使神差的,孙永福与尉迟璟同步望了一眼还在地面上哀嚎的两人、晕倒的一人,又回眸过来看了白芷一一眼,最后才掠过陆妧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谁也不清楚他们主仆二人想了什么东西。 “娘。”奶音委屈极了。 孟容祯见到亲娘来了,登时哒哒哒跑了过来,双眸一片湿润。 汀玉俯在陆妧夕耳边开口道:“那个公子辱骂容姑娘,说容姑娘有爹生没爹养。” 这句话确实伤人够深,就是陆妧夕的心都难免抽痛一下。 她蹲下哄着孩子。 另一边匆匆赶来的一行人见到地面上三人的惨状,几乎是怒从心来,赶紧让小厮们扶起他们,不忘喊大夫过来。 期间那个晕厥的公子醒了过来,他死不离开,颤颤巍巍指着白芷、朝着自己的兄长告状道:“就是她!” 眼下他已经不气那个孩子了,但是他气那个女人!! 他要让那个女人跪在地面上给他磕头! 喝他的洗脚水!! 见到自己胞弟被打成这样,花无谢心痛难忍,顺着胞弟的手指望去,还以为是那个瘦弱丫鬟身后的小厮。 “天啊,下手这么狠?!” “无痕你如何了?还是快快看大夫的好。” “好端端的,你莫不是做什么?才被打成这样。” 好些人围在花无痕身后笑声议论着,说得花无痕心都碎了。 不过是吃了点酒就碰上这种事?! 为首的花无谢面色冰冷,径直朝着白芷的方向而去。 见状,陆妧夕抱起容姐儿,也走了过去。 “随意出手伤人,你也不怕我告到京兆府尹那去,叫你有好果子吃!”花无谢冷哼道。 陆妧夕与白芷交换了个眼神。 白芷了然,气势瞬间下来,在其他人没看到的角落更是捏了一把自己的肉,痛得她眼眶泛红。 “奴婢护着自己的主子有何错之?是公子你出言不逊,随意侮辱人,甚至还想动手,这才叫我忍无可忍。” 花无谢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把目光挪到瘦弱白芷身上。 “什么?你动的手?!” 说完,他猛然朝着身后的胞弟花无痕看去,发现花无痕都快泪流满面,脸肿得完全不能看。 陆妧夕抱着容姐儿抬眸朝天子看去,还未等她开口,就听天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淡淡道:“一切有我。”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陆妧夕无声勾唇。 花无痕一见白芷先红了眼,更是气急败坏,一时拉扯到脸上的淤青,痛得他五官乱飞。 “哎哟哎哟,痛死我了。你还哭,分明是你把我打成这样,合该是我要哭啊!” 花无谢欲意再次开口,却见一众人来到白芷身边。 单看服饰便清楚,这些人才是真正的主子。 陆妧夕道:“公子看诊的银子,我们会出的。至于其他,我们并不觉得我们错了。” “被一个姑娘打成这样说出去也是笑话,不如公子报上府邸来,让我们大开眼界一番。” 无论白芷下手有没有重,陆妧夕都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让白芷道歉。 既然自己铁了心要权势,那若是护不住想护住的人,那这权势要了有何用处? 话落,对面几人齐齐缄默了。 说什么? 说他们是范阳花氏的? 说他们范阳花氏的郎君被一个柔弱的姑娘殴打成这样?? 花无谢下不了台,最终只能讪讪岔开话题道:“即便是无痕做错事,那姑娘也不能下此毒手。” 陆妧夕不在意笑笑:“你的意思是即便是这个公子动了手,我们也不能反抗?” 额,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花无谢百口莫辩,又想到自己的胞弟每每吃了酒就犯浑,一时也懊恼不已。 见到自己的大哥闭了口,用这样指责的目光盯着自己,花无痕只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送她去见京兆府尹,关她个十天八天。” “还有那个孩子,小小年纪走路也不看清楚,她爹究竟有没有教好她!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爹!” 尉迟璟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过去。 对面一行人腰间佩戴着的玉佩上边赫然有一个花字。 若是这人当时也在围猎场内,也许是活不到这个时候了。 清除了好些世家的纨绔子弟,倒是少了这个人的头。 又提到爹这个字,孟容祯原先止住的泪水几乎在一瞬倾泻而下,哭得鼻子都红了,却又不发出声音,只会拽着陆妧夕的衣领默默流泪。 见状,白芷气打不出一处来,也不装了,干脆上前两步,在众人不解且好奇的目光中一拳打得花无痕一颗牙飞了出去。 花无谢:“……?” 陆妧夕冷脸笑道:“做得好,这个月例银翻倍。”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可花无谢却说不出什么,毕竟是他亲口听胞弟说出这个恶毒的话。 忽然,陆妧夕身子一顿,是身边一双手伸了过来,把怀中闷声抽泣的孟容祯提了起来。 最终孟容祯牢牢被尉迟璟单手抱在怀中。 只听狐狸面具下传出没什么情绪的嗓音:“谁说她没有爹,我的女儿轮得到你来说?范阳花氏的人,最近可是日子过得太舒适了。” 花无谢一惊。 奈何尉迟璟戴着面具,因此他根本不清楚眼前这个男子究竟是何人。 “不知公子是?”花无谢试探性开口。 尉迟璟翕动唇瓣:“啧,也就花夏立得起来。其他人都是混吃等死的玩意。” 花无谢:“……”这句话也太狠毒了些。 终于,他怕了。 眼前之人不仅认出他们是范阳花氏的人,更是以这样随意的语气提及花夏这样主脉的嫡出继承人。 再看服饰,根本不比他们的差,甚至更胜一筹。 这下子,白芷终于心满意足看到几人面色骤变,赶紧堵住还在呜咽哭泣的花无痕的嘴,连连弯腰作揖离去。 看得围观群众一脸懵。 哦耶! 赢了! 白芷惊喜的想着。 倒是孟容祯早就抬起脑袋,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大,鼻子红红的,就连双颊都是红彤彤的,正直勾勾盯着尉迟璟。 尉迟璟甚至能看到这个孩子卷翘的睫毛上沾满了泪水。 孟容祯一言不发。 她先是低头看了一眼陆妧夕,见到陆妧夕朝着自己柔柔一笑,又抬眸再看尉迟璟。 半晌,奶糯的童音传入尉迟璟的耳中。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