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着公公前往常乐宫的途中,路途两旁阴暗无光,只能听见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陆妧夕回想起了适才与清舒郡主的谈话。 有着道不出来的怪异。 郡主殿下似乎对孟府很在意。 又是点了孟时莹,又是点了自己。 期间视线也不时落到婆母金氏的身上。 只不过那种视线的打量,漫不经心的,更像是没把婆母金氏放在心上。 说了流言,点了孟府婆媳关系,又表明自己的善解人意。 大晋金枝玉叶的郡主殿下,怎么会忽然在意起孟府的人呢? 是孟府上的某个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吗? 会是何人呢? 沉思之间,已经到了常乐宫。 常乐宫 果不其然,进来后丝毫没见到三公主的身影。 天子没骨头似的懒懒倚在紫檀柱上,就这么看着陆妧夕款款进入偏殿。 “见过陛下。” 声线不卑不亢,倒是没有那一日的泪如雨下。 尉迟璟眸子微转。 “就我二人,行什么礼。” 又想起那日她控诉般喊着自己‘骗子骗子’的哭声娇媚,不免弯了弯唇。 “今儿我过寿,陆姑娘可有准备什么给我?” 先前孙永福已经提醒了自己想要荷包。 那么今日能收到荷包吧? 天子直言直语,似笑非笑伸出手等着陆妧夕的贺礼。 小麦色的掌心又大又宽,摆在陆妧夕面前,四指动了又动,朝前朝后弯曲,示意着陆妧夕要东西。 陆妧夕垂眸,在自己的腰间摆弄起宝袋。 袋子里正是给天子的荷包。 尉迟璟低下头,看见陆妧夕纤细瓷白的玉颈,与朦胧交错的下颌线柔软得不可思议。 漂亮的手指莹润有光泽,小心松开垂挂在腰间的袋子,腆着脸,温婉又清丽。 肌肤胜雪,蛾眉曼睩。 拿出里边的荷包后,缓缓扬起头,递给了自己。 陆妧夕视线游离,肌肤白里透粉,没看尉迟璟。 双唇如绛,不点嫣红。 香气轻薄,如梦似雾,鼻翼煽动间都是独属于陆妧夕身上的清香。 浅浅的、淡淡的芳草香。 恍如春日里细雨滋润着久已干涸的沙地,又仿佛是春风轻飘飘地吹拂过山岚,尉迟璟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羽毛轻轻地碰了碰。 轻轻柔柔的、痒痒的,又好似要有什么东西激烈澎湃着想要从他的心口跳出来一般。 刹那间,他的心跳如擂鼓,越过时光,跟过去的无数次心动同频。 好一会儿也不见天子接过荷包,陆妧夕不明所以。 她抬起眼皮,眼眸纯净又优雅,透露出一丝疑惑。 尉迟璟猛然回魂,接过了这个荷包,随意瞥上两眼,便塞到了自己的腰间。 然而,下一刻,不等陆妧夕反应过来,温热的吻便密密落了下来。 炽热到会烫到心尖。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软了腿。 连带着人也被尉迟璟一步一步带到了紧闭的大门上。 隐隐约约间,听见了一声又一声剧烈的轰鸣声。 “咻!砰…”是烟花炸开的声音。 是烟花吧? 陆妧夕恍惚的想着。 察觉到女人的失神,天子用力咬了下她的下唇,才把陆妧夕的心魂拉了回来,再次陷入这茫然无措的深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了陆妧夕第一次生出了反抗的心,指甲深深陷入了天子的颈子里,却也没能让天子停止动作。 左手手腕上的禁念珠仿佛失去了禁锢。 也失去了滚烫。 热烈到激烈的吻,总让她不喜。 “是你给我绣的吗?”他问。 陆妧夕软了身子,被人搂在怀中,闷闷的脑子埋在尉迟璟颈边,虚虚倚着,呼吸急促,难掩失态。 “是吗?” 他又问,好似得不到答复,誓不罢休。 “陛下想要什么答复?” 陆妧夕没接话,反而问天子。 尉迟璟闷笑着,胸腔起伏不定,几乎是强势般抬起了陆妧夕的下颌,如愿见到她发红的眼尾,晕开近乎妖冶的媚色。 “你说呢?” 陆妧夕朱唇微肿,抿了又抿。 “……是我给陛下绣的。” 真真假假也好,你就是知晓了我骗你,那又如何? 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尉迟璟疏懒的眉眼染开一抹难言的欢喜,粗粝的指腹摩挲过陆妧夕的眼尾,又凑过去去吻她的点点泪水。 陆妧夕扭头。 “不要这样。” 尉迟璟:“不要怎样?” 陆妧夕抿紧了唇,又闭了眼,不想与他说话。 奈何下一瞬,人又靠了过来。 后边是大门,前边是炙热的体温。 无路可退。 有那么几个瞬间,陆妧夕总以为自己好似被天子捧到了手心一般疼爱,宠爱,甚至是溺爱。 是所有人都没有的、独一无二的爱。 是姨娘没能得到的爱,亦是这世间女儿家最想要的丈夫的偏爱。 吻。 孟时淮自然吻过她。 但是孟时淮很少吻她。 在自己无意碰见了孟时淮吻林姨娘与柳姨娘后,陆妧夕就更少让孟时淮吻过自己了。 不对,也许那不叫吻。 叫做一触即离的亲,也许更恰当些。 陆妧夕恍惚地想着。 * 直至离开时,陆妧夕也不曾对天子说一句生辰快乐。 她自然也不清楚背后男人的目光里暗藏了那些情绪。 前往梨园的这一路,陆妧夕走得慢,前边的公公也放慢了步子。 身后的汀玉如无其事会想着适才见到的太太红肿着丹唇,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到底是好还是坏,很难说。 陆妧夕忽然注意到了像极了彩霞的人在急急忙忙问来问去。 “彩霞?” 彩霞顷刻回头,哭着脸飞到陆妧夕面前。 “太太,莹姑娘不见了。我找了好久,也没见过莹姑娘。” 孟时莹不见了?! 怎么会呢?! “不是该在梨园看戏吗?怎么就不见了?”陆妧夕冷静下来,发问道。 彩霞擦了擦眼泪:“莹姑娘说是出恭去了,我那时在帮太太剥果子,便见着莹姑娘跟在一个宫女身后离去。不曾想,等了这么久也不见姑娘回来。我又惊又怕,不敢告诉大太太,这才想赶紧找到姑娘。” 孟时莹到底是未嫁姑娘,若是在这宫里走丢了,又遇到了什么登徒子,这不就是坏了孟时莹的名声吗? 可是名声再重要,也没有命重要。 “你先去找大太太,让大太太去找皇后娘娘。” 彩霞诶了一声,赶紧跑回梨园。 陆妧夕则是绕回了出恭的耳房,找了又找,包括两边也找了遍都没见到孟时莹。 孟时莹怎么会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