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的子女? 苏寻听到方琳薇这话,心中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他还未出生就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了,从出生到现在,他一路走来历经人情冷暖,自负自卑都有,也有眼盲心瞎,不怀好意的时候。 上天也惩罚了他,让他错失了这辈子最不该错失的人。 所以,他也迷茫,这辈子,他还能有自己的子女吗? 可是,看到方琳薇如此气愤的为自己鸣不平,他又觉得,不就是废点功夫而已,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二了? 她都那样为自己操心了,那自己上点心又如何?就当是讨她开心了,总不能眼睁睁的就看着她失望吧。 “听你的吧。” 他叹了口气,嘴角上却是不可察觉的带了一丝丝的笑意。 “感谢表妹特意相告,我以茶代酒,算是敬你了。” 他说着,又端起了花茶,就饮了好大一口,果真是甘甜入心,沁人心扉。 方琳薇承了情,笑着与她同饮,却也笑着摆手道: “表哥客气,上次表哥也帮了我好大的忙,若非表哥愿意出手,只怕如今朝堂之上的平衡,也没有这么快就被打破。” 苏寻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手道: “我也并非完全是为了帮你们,我自己也是有私心的。表妹倒是不必挂在心上。” 太子不贤,身为储君,却还大肆敛财,其手下党羽更是肆无忌惮。两年前的徐州堤坝贪污案,若非方淮处理得当,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害死呢。 这样不把百姓生命放在心上的储君是没有帝王气数的,就算一时得了风光,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他自然是不会追随这样的人。从前他一介白衣,没人在意他的立场,他也无法去表达自己的立场,所以只能置身事外。 可如今他有了选择的能力,自然不会在选那样的一个人去追随了。 方琳薇闻言,对苏寻的感观又越发好了起来。 从前,她觉得他可怜、才华横溢又或是心狠手辣,爱他恨他却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如今,她慢慢摆正了心态,不再一心仰望无脑倾慕,也不因着曾经的辜负而一味怨恨。 恩恩怨怨的,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欠了谁,又欠了多少。但是这一次,她对他没有恨是真的,真正的开始了解他了也是真的,觉得他为人坦荡有底线同样是真的。 虽然,他曾经想要算计她的时候也是真的卑鄙不磊落,可谁又能保证这一辈子都不犯错都磊落呢? 要紧的是,这一刻,甚至是以后她能放下心中的膈应,也能原谅他曾经的作为。 爱恨情仇,过往云烟,她此刻能付诸一笑,而后便抛之脑后。 “表哥当得起这一谢。” 她笑着说,而后又给两人续了茶,又有些试探性的问道: “待表哥与国公府划清界限的那一天,我若是对他们下手了,表哥可会心有芥蒂?” 苏寻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嗤笑。 “我若说介意,你便不下手了吗?” 她策划算计了两年,一直按兵不动,就是要等待一个最佳时机一举将国公府置于死地。 她如此有耐心的苦等了这么长时间,又岂会因着他一人的意志而有所改变? 他自认,自己在她心中还没有那个份量。 “自然是不会的。” 方琳薇笑着说。跟他说一声,无非是给他一个心理准备罢了。若是他要保苏家人,她也是不介意再从新站到他的对立面的。 苏寻听她如此说,起身靠着亭子的柱子,看着满院子开得娇艳的花,这些花肥瘦不一。 可同样都是长在花圃里,难道不应该是长得均匀的吗,又怎么会有肥瘦之别?到底是肥的花抢了瘦花的营养,还是瘦花自己不争气吸收不了营养。 这些事,旁人看在眼中,但是谁又能分清这其中的缘故呢? 就像方琳薇和苏家众人的恩怨,他虽然看得见,可他们之间的恩怨他又怎么理得清。 各人有各人的理,虽说他与苏家人决裂,可他也没有想过联合外人去置他们于死地。他留着苏家人犯罪的证据,也不过是以防万一,想着没有把柄捏着和有把柄捏着却不用的区别罢了。 所以,当方琳薇如此问他时,他想到的,便是置身事外。既然他们要舍了他,那他以后也舍了他们吧。 荣华富贵不相干,那生死也是不相干的了。 “你想如何,自己去行事便是。我不想掺和到你们的恩怨中去。 你想以怨报怨也好,想以德报怨也罢,这些事情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会帮苏家人,也不会帮你。你们要如何厮杀,那都各凭本事。” 他说完,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缓步朝着院外就走了出去。 对于要杀他的人,他没什么可保的,但他也没有像他们一样丧心病狂到去置自己的血亲于死地。 感情可以斩断,但是血脉是斩不断的。 “表妹还是早些回去吧,听说侯夫人受伤后,性情乖张得很。” 方琳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光影绰绰,竟是孤寂得有些潦草。 一时间,她便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孤寂了。 若是当时林婉瑜愿意跟他走,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在江南小镇上,过着平静又恩爱的日子也说不定了。 “只可惜,林婉瑜太贪心了,竟是错失了这样一个人。” 方琳薇囔囔的说着,翠儿上前来给她披了一件纱衣,好奇的问道: “姑娘,你说什么呢?” 方琳薇回过神来,摇头失笑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阿珏了,也不知道他这一路顺利不顺利。” 若是他在,她不会一个人独自回去侯府。 翠儿笑道:“姑爷是什么人啊,功夫了得,又是个智多星,自然是会顺顺利利的。” 是啊,他最是一个有分寸主意的人了,若非他提前弄了梁州军的令牌,这场夺嫡之争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 回到侯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在这个没有夜生活的深宅之中,这个时候,主院应该是熄灯休息了的,不想今日却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方琳薇没有理会主院的热闹,张氏只要不点名,她才懒得主动往前凑去。 直接回了院子,秋菊便一脸笑意的迎了出来。 “哟,今日是怎么了?捡到宝了,这么开心?” 方琳薇笑着问秋菊,秋菊却是笑眯眯的将方琳薇迎回了屋子,待众人都坐下后,她才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 “想必姑娘回来的时候也见到主院热闹的恍如白昼一般了吧?” 方琳薇道:“见到了呀,什么事?别卖关子,快与我们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琳薇言罢,秋菊有些迫不及待的笑道: “夫人被吓晕过去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而后,秋菊才又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原本,今天林婉瑜来了这么一趟,一直奉承着张氏,把张氏捧得一整天都挺开心的。 于是,她没有午休,却是早早吃了晚饭,觉得困了便上床去睡觉。 谁曾想,她才睡下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上爬。 她喊了丫头点了灯,伸手去身上抓,只觉得拇指粗的东西,又软又凉的。她拿出被子外一看,竟是一条拇指粗的小蛇,当即便将她吓得两眼一黑,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方琳薇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宝哥儿,可真是不负她这两年来的鼓励呢。能这样戏弄张氏一次,让他们自作自受,吃一回熊孩子的苦,也不枉费她大把花出去的银裸子。 等着瞧,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