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是真的细致,那他是只对自己细致吗? 她收了收莫名悸动的绪心,想到自己前世的下场,忙劝自己切不可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她敛了神色,突然就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无论谁赚谁亏,总归是日后他们要生活在一起的。她不求能得到一个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得人,也能接受他妻妾成群。 可是,他也别指望她能把她放在心尖上,她只想安稳度日而已。 话题在方琳薇的沉默中被迫终止,她倒在床上佯装入睡,待俩人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她才睁开了眼,不断的将沈珏的脸从她脑海中抹去。 一连又休养了七八天,这期间,沈珏每每总是与她匆匆见一面便出了门,而方淮更是一次都不曾回来过,换洗衣服都是云姨娘收拾出来派遣人去给他送。 待方琳薇彻底好了,在院子里闲逛时听到有人在柴房里咒骂。 方琳薇只觉那声音耳熟,便随意问了道:“柴房里怎会有人?” 那些骂人的话,就挺脏的。 翠儿闻言,一脸疑惑道:“你不知道?” 她该知道吗?方琳薇莫名其妙的看着翠儿。 翠儿抚着额头道:“瞧我这记性,你这一病,竟是忘了告诉你了。这里面关着的,就是当时打劫的流寇,你当日叫人给带回府衙少年,叫……裴青来着,就是他。 你回来发了急病,这些日子又都在咱们院子里养着,竟是没想起来跟你提这茬。” 翠儿一脸的苦恼,方琳薇却是不在意。 裴青?那个桀骜的少年,一脸傲气的模样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他对着她冷说“还不跑”时的表情,实在让她印象深刻。 一个匪寇,却是有着不杀人放火,不强抢民女的底线,并且面对一群匪寇的围殴,却是半分不惧怕,这样的人,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方琳薇蹑手蹑脚的在柴房外,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好家伙,人家清清秀秀的小伙子,被关这么些日,竟是埋汰的不成样子。 这些人可真是够狠心的。 “让人带他去梳洗一番,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手上的链子也给他解了吧。等会儿带他来见我。” 方琳薇吩咐了一句,便回院子里,让小厨房给做了一桌子菜摆在了小花厅内。 午后,府衙的小厮便带着梳洗整齐的裴青来见方琳薇。 见人来,方琳薇放下了手中的书,笑眯眯的起身相迎。 只见裴青换了一身棉质黑衣,头发洗的干干净净,脚上的鞋子也是一双新鞋,不似当匪寇时那般的敷衍。 这样一看,这少年越发的让人觉得亮眼,那阳光的少年气,像是一层一层独独码在了他身上。 “裴……青?来了啊,请坐。” 方琳薇笑着请裴青入座,可裴青却是站在她跟前,盯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她眼波流转,明媚皓齿,一颦一笑,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让人觉得不真实。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是心机深重,心狠手辣。别的不说,就是关他这十来天,也差点把他给关疯了。 他抱着手,目光有些不善的盯着方琳薇,心中满是警惕迟迟不肯入座。 见裴青不入座,方琳薇挑眉问道:“怎么,害怕不敢坐?” 裴青何等人物,哪里就能听到别人如此挑衅,何况还得一个小女子。 他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一脚将椅子踢开,大大咧咧地便坐了下去 。如此,他抱着着双臂,很是挑衅的朝着方琳薇抬了抬下巴。 这人,傲气得很。 方琳薇也不与他计较,端起酒壶便给她倒了一盅酒,而后道: “关了你这么久,请你吃顿方聊表歉意,还请裴公子别与我计较。” 方琳薇言罢,裴青抬起了酒杯,一口便喝了下去,片刻,他才冷着声音开口道:“有话直说,何必虚情假意,我裴青最是讨厌你们这种阴险狡诈之人。” 真是像只刺猬似的。 翠儿道:“说什么呢你,没关够啊?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竟敢对姑娘如此无理!” 裴青抬眸,冷冷看了一眼翠儿道:“我管它什么地方,我就无理了,你能奈我何!” 翠儿被呛,气急,张口要骂,却被方琳薇抬手止住了话。 她盯着裴青,笑嘻嘻的说道:“裴公子说我阴险狡诈,这会子却是不怕我给你下毒?可见也并非真的觉得我是那种人。” 她说着,又将他的酒杯加满了酒。 裴青看了她一眼,又盯着桌上的酒杯道:“你现在要杀我,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我在怎么防备,不过都是白费心机罢了。” 他说完,又将满上的酒一饮而尽。 “这些菜都不错,裴公子不妨也都尝尝。” 方琳薇笑着说,裴青看了她一眼,这回倒是拿着筷子就一个一个品尝起来。 “介绍一下,我姓方,名琳薇,乃徐州知府方淮的长女,这是我的大丫头翠儿。 费尽心思把你弄来府衙,实则是觉得你本性不坏,又没有伤着人命,所以想出手救你一命,也算是还了你危急之下的救命之恩了。” 方琳薇言罢,裴青夹菜的筷子顿时收了回来,他抬眸看了一眼方琳薇又道: “方姑娘是吧?”他说着,冷笑一声道:“真要报什么救命之恩也倒不用这么麻烦,还我自由便是。” “这个恐怕不行。”方琳薇笑着对他说道:“咱们大周律法严明,我身为官家子女,又岂能知法犯法? 大周律法,为盗寇等罪大恶极者,应处斩首之刑,就算你们没伤到人命,那也是跑不掉吃牢饭,被分配到矿场干苦力的下场。 你说你这么重的罪,我怎么就敢私自把你给放了呢?” 裴青听他这么一说,很是嘲讽的扯着着嘴角冷笑笑起来。就知道,哄骗余老大时她就不是什么善类,还能真为了报恩还他自由?真是天方夜谭! 方琳见他那副模样,忙解释道:“不过,虽然我不能私自放了你,但你放的又不是杀头大罪,官府也是可以把你发买以抵你抢盗之罪啊。 只要我出重金买下你,你把这买身契签了官府便也不会为难你了啊。” 她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推到了他跟前。 他只是看了一眼,而后便起身要走。方琳薇急忙拦住了他问道:“你不愿意?可是有什么苦衷?” 裴青闻言,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却是不说话。方琳薇又问道:“可是家中有双亲或是弟妹要养活?” “裴某自幼丧父丧母,在道观里长大的。” 方琳薇又道:“可是要照顾道观里的师傅?” “师父已去世,无需弟子劳其服。” 方琳薇闻言再问:“那是家中有妻儿需要养活?” 问到这里,裴青彻底绷不住,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后咬牙切齿道:“裴某尚未娶妻,何谈子嗣?我裴青,就是一生坐牢服役,也绝不卖身为奴!” 他说着,恨恨的看了方琳薇一眼,他师父养他大,教他一身武艺,他可以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却是绝对不能卖身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