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 哪有还没成婚,就把退路都想好的,她把婚姻当什么?交易的筹码? 沈珏心中只觉得一阵别扭,什么叫不求对她一心无二? 她的意思,是他即使娶了她,她也不介意他在心系别的女子?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嫁自己,又或是嫁给苏寻又有什么区别呢?她接受不了苏寻爱别人女子,却能接受自己娶别人? 难道,她心系苏寻?多么荒诞可笑!论学识样貌,他哪里比不上苏寻了?难道就因着他们是打小的情分,而他不过是个后来者? 他才不信,他非要让她看看,他沈珏,就是比苏寻好上十倍百倍。 心中五味杂陈,沈珏苦笑不已,暗想着若是他名声不那么差,又或是当初在普济寺初见时能表现得谦和有礼些,今日她会不会就能高看自己几分了? “你就只想要一个正妻的体面而已?” 沈珏问她,若真是那样,似乎他对这桩婚事也没有了什么期待了。搭个伙儿过日子而已。 “除了这个,你还能给我什么?”方琳薇眼中带着嘲讽道:“这是底线,多的我也不奢求。” 真的是一点都不贪心,还有谁比她更贤惠的?不要求他只守着她一个,也不争风吃醋,算是对他无欲无求。 可是,他倒是希望她贪心一点的。只是,如今他又有什么值得她贪心的呢? 他苦笑,却是扬起嘴角道:“就依你所言吧。” 闻言,方琳薇扬眉笑了起来。虽说空口无凭的承诺最不值一提,可她如今除了信任以外却是无路可走的。 “那咱们合作愉快,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沈公子多多指教。” 她说着,端起茶盏,算是敬他的。 “合作愉快。” 沈珏也笑了起来。算了,这样也好,至少她不要求他什么,也没有想过为难他。 方琳薇看着他,敛了笑容道:“你说你嫡母算计于你?既然日后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战友,你府上是个什么情况好歹得给我通通气,我也好有个应对之策,否则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徒给别人看了笑话去了。” 听方琳薇这么一说,沈珏才切实感受到了眼前人,是往后要与他携手一生的人。皇家赐婚,无论喜欢或是厌恶,他们谁也逃不掉。 他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起来道:“侯府的事,若是细说起来,却是要深究到二十多年前,这些事,日后有机会我在与你细说便是。 今儿就简单与你说张氏罢。日后你若与我同心,少不得要被张氏磋磨。” 方琳薇闻言,却只是眉头一挑道:“女子出嫁,鲜少有不被婆母磋磨的,这都不是什么事,我只看你的态度。若是夫妻同心一致对外,那便是受点委屈也是没什么的。” 方琳薇把夫妻二字说得坦然,而沈珏听在耳中,却又觉得一阵心跳加速。 耳根发烫,他只是抿了一口茶掩了过去又道:“自我母亲亡故后,张氏便要将我带到膝下养,我也在她身边养过一些时日。 那段时间,我总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大夫来看了,也只说是我因丧母伤心过度。直到我无意间听到丫鬟婆子的对话,才明白,我哪里是什么伤心过度,不过是张氏刻意吩咐下人给我吃些相克的食物罢了。 食材相克,无异于慢性毒药,事后她却能把自己摘得干净。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她是容不下我的。我和她之间,生来就是水火不相容。” 方琳薇静静的听着他说,不置一词。有庶子庶女的人家,当家主母鲜少能容得下庶出子女的。 但方琳薇有信心,将来,她定是能容得下庶出子女的,只要对方要来麻烦她,她才不会多管闲事。 “其实,我娘才是我爹的原配夫人的。” 沈珏憋了好半天,才缓缓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方琳薇诧异,堂堂东凌侯爷,竟还是个宠妾灭妻的?她看着沈珏,期待他能再继续说其中的因果。 却不想,他只是提了那么一嘴,便又道:“就因为如此,张氏便是比旁人更容不下我们母子,后来东凌侯府才会与刘家断了亲。所以,日后我们成了亲,只怕面对的,尽是一屋子的豺狼虎豹。说我是个火坑,那是半点不待夸张的。” 所以,沈珏的生母病逝,内幕如何还不一定的? “你恨张氏吗?”方琳薇问。 沈珏闻言,手上紧了又松,而后沉了一口气后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他这样一说,方琳薇就彻底明白了日后该怎么与张氏相处了。既然那是沈珏的仇人,也只能是她方琳薇的仇人了。 “我还奇怪,像我这样的人,小门小户的,名声又差,换做任何当母亲的,只怕都会避之不及,却不想,她竟巴巴的进宫去求赐婚了。原来是这样的缘故。” 沈珏扬眉看向她,饶有趣味地问道:“什么缘故啊?” “不就是正好看上我名声差,门户低啊。” 真是想不到,她竟是听他说些恩怨,便能想明白其中的深意,这个未婚妻,倒是明白的让他有些意外。 他道:“是啊,她是巴不得我娶个傻子回去的。但是她要脸面啊,给自己儿子娶的是高门贵女,给我娶的若是太差了,旁人便会说她容不得庶子。 正好这个时候你又出现了,正好合了她的意。门第不高,好拿捏,我们又正好传出了那样的话,所以就算方家不是高门大户,谁也说不了她的不是。 就算日后我想走仕途,没有岳家的帮忙,我又如何能越得过她的儿子。 如今他要不了我的命了,却也要压得我一辈子只得屈居于他儿子之下。” 方琳薇看着他,听他言行,哪里像是个玩世不恭的怂包? 这么明白的人,自是心中有丘壑。传闻中的沈珏,与现实中的他,实在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看来,往后许多年,想过过清静的日子也是不能够的了。”方琳薇说着,看向沈珏道:“不过,很是庆幸张氏不是你的生母,所以他朝我若与她有龃龉,想来你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夫妻之间博弈,女子即使赢了也是输,但是婆媳之间博弈,只要丈夫是自己在一条阵线上的,那么即使她输了,那也是赢。 “那是自然。” 沈珏信心满满的说,甚至想过,他既是他的妻子,那他便是不能容忍别人欺辱她的,谁都不可以。 两人在一起细细聊了许久,终究是达成了统一战线的共识。 这样,方琳薇突然又觉得嫁给沈珏也不见得就一定是件坏事,至少他们之间没有矛盾纠纷,也能一致对外。 像朋友一样,没什么不好的。像她这样的,若是去嫁别人,又怎能保证就比沈珏好? 至少目前看来,他沈珏除了风流了些,也没多大的毛病。至于其它本事,有自然好,没有也无所谓,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若只求平安度日,也并不需要有一技之长去养家糊口。 做个富贵闲人的话,就是她的嫁妆,也是能养活她的。 这样想着,方琳薇看向沈珏的目光就莫名多了些慈爱。日后花钱可得省着点了,说不定将来还要养沈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