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方琳薇将弄到手的地契放在手中来回翻看,想到王夫人被气得青红的脸,她就觉得痛快。 “不过是两张地契而已,值得你这么高兴,平时我少你的了?” 方老太太慈爱的看着方琳薇,笑眯眯的说,也没有责怪她在苏家挑事。 到底还是有她方家的风骨,没有随了她母亲那样的眼皮子浅和吃里扒外,而这一点便是她最为满意的。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她也不指望着方家一路走来就能一帆风顺,运气的事,自是上天安排好的,但人为的事,却是靠着自身的智慧去得到一个因果。 如今,方琳薇虽是名声坏了,但她却是个活得明白的,同时也不是任人欺负不敢反抗的人。 就凭这一点,她日后无论嫁不嫁,嫁哪里?嫁给谁都不会让自己过得很糟糕。 方琳薇看着笑眯眯的方老太太,却是得意的说道:“钱财庄子,咱们不缺,这些东西既然她们不主动还回来,咱们本也不好打人脸,当面儿的就把这东西给要回来。 可是祖母,你知道我为什么宁可得罪了她们也非要把地契要回来吗?” 方老太太看着她,笑容愈发深道:“你这皮猴,又打的什么主意,倒是说来给我听听。” “国公府的人,怎么说呢。”她偏头想了想才道:“他们身上都自带着一股子优越感,自觉高高在上,高贵无比,咱们这些凡夫俗子,竟似都不配与他们相提并论一般,这股子傲劲,该是家传的,一家子家教都不行。” 就连她母亲苏柠,历来也是哪个鬼样子,似是觉得他们方家人人都高攀了她一样。 方琳薇说着,不住的摇头,想着那些人一个个端着身份的模样就觉得腻味。 “到是不见的是家传。”方老太太摆手道:“虽然如今这苏家确实不像话了,但是你外祖父却是个真正刚正不阿,顶天立地的人物,自身的品貌更是没得说的。” 方琳薇对这个外祖父无甚印象,只是听说在世的时候对着方淮很是看重的。其它的,她倒不曾听说什么。 今儿听了方老太太如此说,竟是觉得意外。不过细细一想,能得圣上亲封赐爵的人,除了自身能力出彩外,自身品性定然也是差不了的。 方琳薇笑道:“不是外祖父的原因,那定然是老太太的缘故喽?” 也是,自古女子相夫教子,对于教养子嗣,多还是后宅女子亲为得多。男子大多管着外头的事,对着内宅和子女的教养却是甚少过问。 就好比她父亲方淮,不是甚少教他们姐弟为人处事的道理吗? 一来,男子粗心,只要不是原则上的大事,也甚少会去过多干涉。 二来,对于情感表达上,男子似乎多是沉默着不知如何表达,否则又岂会言父爱如山呢。 所以说,一个品性极佳的男子,要想教养出同样品性极佳的后代,其实与自身的伴侣是息息相关的。 妻子品性好了,子嗣大多不会有多差,因为他们与母亲相处的时候比较多,言行举止也多受母亲的影响。 所以,才有妻贤夫祸少,贤妻旺三代这样的说法。 方老太太听了方琳薇的话,点了点头道:“到底是你名义上的外祖母,在外人面前可不兴这样编排她,否则别人该说咱们方家没家教了。 苏老太太当年可是出生侯府的,自打我知道她的时候,就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她也是个命好的,嫁了个有出息的夫婿,当年她娘家降了爵,自个儿夫婿却是一路平步青云。 但是这老天也是公平的,上半生她过得顺遂,却让子孙后代皆是不成气候的。好不容易出了个上进的苏寻,却又怀着读书与他们那样的家庭没有多大的提升的思想,把一个好好上进的孩子给忽视了。 总觉得,他们门第已然到了顶,就算是家中子弟要入朝为官,凭着祖荫便能一蹴而就,实在没必要劳心劳力去苦读。” 可不是嘛,他们抬手就能得到的,是多少人为之奋斗一生也不一定能求得来的,自然就看不上那些劳心劳力的人了。 “要不说后宅女子头发长见识短呢,老太太啊就是上半辈子过得太顺遂了,以至于让她忘记了居安思危,更是不知这世上哪有不精心养护就能百日红的花。” 方老太太听了她这一番老气横秋的话,不由的笑了起来道:“哎哟,你个小祖宗,这话哪里就像个小姑娘说出来的了,倒活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说的。 不过你这饶了半天,可没给我说清楚为什么非要把这地契给拿回来?” 方琳薇闻言,撅着嘴道:“这是咱们的庄子,凭什么要白白便宜了她们?我就是想要看她们气急败坏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祖母,你是不知道这些人,但凡她们能对咱们多几分尊重,算计的阴私少往咱们身上使,我也懒得和她们计较。 毕竟曾经我也是少不更事,舔着脸上赶着去让人踩的。而今我不愿在如从前那般浑浑噩噩,他们若知适可而止,尊重别人的活法,那过去的事也就算了。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为了点黄白之物竟是不顾骨肉亲情,算计完我又算计安哥儿,这世上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阵好气,狠狠捶了捶软垫又道:“他们既然要算计,那咱们也只能奉陪,鹿死谁手,大家只能各凭本事。 他们不是要脸面吗?什么事都是表面做得好看,背地里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心黑。 可我现在还有什么脸面,最坏也不过如此了我为什么还要陪着他们演骨肉情深,我就不信,我把他们千方百计要藏起来的阴私抬到明面上来,他们还能这也要,那也要的。 现在,他们要么要钱,要么要脸。我今儿也不过是实在气不过王氏竟然怂恿孙嬷嬷行偷盗之事,才临时决定跟她们摊牌罢了,明着告诉他们,凡事都掂量掂量,可别当我是什么软柿子好拿捏。” “你这孩子啊。” 方老太太说着,很是心疼的将她揽进了怀中,这短短三年的时间,她到底都经历了多少委屈了,竟是让她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祖母,我原先还想着,为着爹爹的前途,方家的脸面,好歹要忍一忍,不跟他们撕破脸皮的。 直到后来他们算计了安哥儿我才算是彻底明白。他们连骨肉亲情都不念了,又哪里还会顾及爹爹的前途。 当初我怕他们报复,怕他们使绊子不敢轻举妄动。可我们老老实实的了,他们的阴私手段又哪里少往我们身上使了? 倒不如撕破了脸皮宣战,咱们不好过,岂能便宜了她们?这门亲戚,交恶就交恶了吧,至少咱们不要那么憋屈。 我想着,爹爹若是个有能力的,自然也能凭借自身的才华挣来仕途顺遂,否则就算靠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得以更进一步,到头来自身没那个能力,也总归是害人害己。 我也曾害怕两家交恶,舅舅会在朝堂上给爹爹使绊子,可认真想想,朝堂之上本就风诡云诀,就算没有舅舅的报复,也会有别人的使坏。 这些,爹爹若是没个能力化解,那也不适合走这条路,倒不如就此辞官,做个富贵闲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