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娘子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海子……过去的事情已经不可考究，我现在只想好好地送大妮出嫁……再把二妮带大，然后也送她出嫁。” “那你以后呢？”葛海子抑制自己的激动，满眼的心疼，“贝儿姐，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马娘子犹豫了，她真的无法一时之间就接受这个……请求。 她还是让他离开了。 “让我想想。” …… 马娘子把门关上之后，一个人靠在大门上，还是不敢置信。 原来有一个人，默默地在她的身边，从来不逾矩，从来不伤害她诋毁她。 他，只想她过得好。而他，原本是打算一辈子不成家的。 这个消息的冲击，让马娘子瘫软了腿。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的？ 大妮和花桐迅速从窗台处滑了下来，轻轻地打开房门。 “咿呀。” 两人踌躇在房间门口，也不知道要不要往前走一步两步。 而阿强慢条斯理地漫步到两人脚边，又坐了下来，它浑身一毛绒绒的皮子，伤口处还长出了绒毛。 被撕咬过的皮肉又长了新肉，又痒又难受。 它“哼哼”几声，花桐便蹲了下来，拿出一个木挠子，给它一下两下地挠着痒痒。 马娘子这才晃了过神来，发现了她们。 她连忙慌乱站了起来，假装啥都没发生，蹩脚地找了个理由：“哎……你们，海子叔……他，他说过几日要开海了，就，就问，我们要不要……” 顿了顿，“剩下一些大鱼给我们带回来两条。” 那是肯定会带的。 哪次他不带？ 马娘子这又发现了一个平日里她都忽略了的点。是啊，大鱼，卖了也能换几十文，咋次次他都要送给她们吃。 花桐把木挠子塞给大妮，大妮有些走神，就径直瞧着她们手挽手，走向她。 “好吧，你跟海子叔说，有没有河豚鱼，有捞到这个的话，叫他留给我，娘……我跟你说哟，林公子他爱吃这个！对，河豚鱼！中秋那天，我与他们说荒岛历险记的时候，他谈起来的……” 马娘子和大妮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哎哟，河豚鱼！那不是有毒的吗？很容易吃中毒的！” “啊？娘，姐姐，你们不会吃这个河豚鱼吗？”花桐很意外，她以为海边的人都会吃呢？ 大妮摸了摸阿强的头，放开了木挠子。 “吃，但极少吃，我就没吃过，娘也没吃过。但是娘说了，得那些上了年纪的才会做，不然，很容易就挂了，但听闻是极其美味的。” 马娘子又被带入一段记忆。“你们阿婆就会做。但是，她没给我做来吃，给你们爹吃了，给你们三叔三婶吃了，偏偏不给我吃。” 真的是，偏心！她真的想不明白了，她带过来的几两银子，全都贴补了乔家，什么都任劳任怨的，为何就是不得他们的心？ 就因为生了两个女儿吗！ 马娘子脸色又不太好了，她非常地厌恶自己曾经遭受过的一切。 花桐偷偷碰了碰大妮，然后抱住马娘子的手，软糯糯地说：“娘，既然如此，姐姐也要嫁了，我也大了……你也知道，二妮最是受不了那些气的。” “且不说我很讨厌三叔他们整日上门来要这个要那个的……再说了，姐姐马上就要嫁给阿勇哥了。嗯~”她揶揄地推了推大妮。 大妮想起那个傻子，脸飘红，又反推了推花桐。 花桐才又继续说。“娘，反正你与爹没甚感情了，他从来不管我，也不管大妮二妮……不然二妮也不会病死了。” 静默。 “这样的爹留来有什么用？我们还有这么长的年华要过……更何况，娘，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姐姐考虑。” “我？”大妮疑惑。 马娘子也望着她。 “姐姐要嫁给阿勇哥了，那宅子是姐姐的嫁妆，我们三个人好说，都是自家人。但是……若是三叔整日上门闹姐姐呢？还说什么女子不应该带走乔家的东西呢？要夺过去给堂兄呢？” 醍醐灌顶。 马娘子立马就意识到了，她望着大妮还倔强地说：“娘，我不怕的。阿勇哥也不会说什么的，平婶儿也是好人。” 她直接反驳。“大妮，日久见人心，虽说杨家是好人，但你三叔三婶那人……闹久了也烦。” 马娘子也下定了决心：“大妮二妮，我与你爹是再无感情了的。我也怕哪天他还跑回来，把大妮的宅子给抢去给他生的私生子！” “不说大妮要嫁了，二妮未来也要平平安安的。”马娘子点了点头，“过段日子，我就去找他和离！” 花桐立马追道：“娘，未免夜长梦多。三叔那边估计也想到了，我们应该早些出发。” 马娘子错愕：“要……明日就走？” 大妮也迟疑：“这么赶？” 花桐心里着急：“娘，姐姐，谁知道那玩意哦……乔三，有没有立刻修书给他啊，就怕他杀回来，不肯顺利地和离，到时我们几个就更难过了。” 马娘子浑身颤抖了抖，那还真的是！ 乔二，也没有那么好说话的。他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 “就写一封和离书，两个人签名？” “嗯！” …… 商议好了这件事之后，马娘子还发呆了一会儿。 大妮和花桐在厨房烧水，要洗一洗。这一天的奔波，那可累了。 她拉过花桐说：“你是不是打着主意，让娘跟海子叔……” “你不觉得海子叔很好吗？一心一意，为人踏实，没有任何不良癖好，除了打渔还是打渔……这么多年了，一直守着，却从来不破坏爹娘的家，只是默默地掩藏着。” 花桐的小脸，在火光的映照之下，一闪一闪的。 大妮顿了顿，“海子叔确实是好人。小时候我吃不饱，还是海子叔拉我进去，给我吃饱的，我没跟娘说，没跟其他人说。因为怕她挨骂。” 花桐抽出一根火柴，“这不就对了。” “姐，到时你在家，我跟娘去。” “不成。你还小，你去平婶儿那住，我跟娘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