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乔大妮看着打开的麻布袋，里面那巨大的大贝壳，连连惊叹。 这是她见过最大的贝壳。这样貌丑陋，形态巨大，沟壑众布，苔藓灰扑扑的，黏腻不堪的，是她第一次所见。 夜已过子时。 龙口村静悄悄的，左邻右舍似乎都睡了。 乔家小院却破天荒点起了火把，在海风的吹拂下，荡悠悠地晃动。 马娘子却控制不住自己年少时候的悸动，一幅一幅记忆里的回廊印象，悄然在心中炸开。 那难以控制的心跳，依旧在跳。 她曾经也是一个意气风发，明媚艳丽的采珠女啊！ 即便那是一个危险的工作，但能为家庭持续纳收，丰盈家人的生活条件，就是她骄傲之处。 毕竟，采珠女，也不是人人可做。 马娘子，这一刻似乎想起了自己是马贝儿。 她信步而去，左右叉开腿，双手一抬，这砗磲就被抬了起来。 火把映照中，砗磲波浪形的开口闪过几道火影，留下马娘子恍然之语。 “原来是巨人贝。” “娘，这叫做巨人贝？”乔大妮十分惊讶，围着转了转，“看起来确实挺大。没想到娘竟然认识。” 花桐挪了挪麻木的左腿，讨好地接话：“嘿，大姐，你这是小瞧了娘呢！咱们娘可是采珠女！以往娘在海底里游着过这，这巨人贝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乔大妮被拆台，气笑，故意往花桐处刺挠：“嘿，让你说我，让你说姐姐。” 花桐被刺挠得浑身不自在，却依旧坚持跪着。 乔大妮汗颜，悄咪咪地往她的腋下一撑，直接把她抬了起来，耳边耳语：“行了，快起来。” 花桐眼睛一转，“哎哟，姐，你挠的我好痒啊，好痒啊，我以后不这样了，我的好姐姐~” “哼，以后还这样不？”乔大妮挤眉弄眼，你就让娘安心些。 花桐接收信息，往潜水服努努嘴。 乔大妮眼睛一瞟，轻轻叹了口气，往马娘子的背部示意。 花桐拍拍胸脯，一呲溜：“姐……你支持我就成。” 悄悄话说完，她便一跃而到马娘子身侧，谄媚地主动地拿出那两个大蚌。 手瞬间被海泥给脏了，马娘子忍了忍，不好偏疼太过，依旧冷着脸。 花桐便倒腾着要去开大蚌，大妮要帮一把手，也被马娘子给冷脸怼了回来。 “让她去。她能，就让她能一下。” 大妮只好苦着脸，连连暗示工具都在哪里。 花桐平日里只会赶海，也只会偏玩偏跑，这家里的工具……她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因为她自己就有。 她只好故意跑到阿强那里，与阿强那明显长大了一圈的身子面面相觑。 阿强：“……啥时候放了它？” 花桐：“……嗯……我去撬大蚌了。” 手里虚空从阿强的笼子前拿出一把小刀，嘴里嘀咕：“原来我丢的那把刀在这里！阿强，你还这么小，怎么还叼着我的刀来玩了呢？不安全，不安全……” 一边说，一边跑回两师会堂的地方，一本正经地开始撬大蚌。 阿强：“……汪！嗷呜！冤枉！放我出去！” 马娘子瞧着她撬大蚌的手倒是挺巧劲的，本来那一门子的惭愧心理也缓缓下降了。 两只大蚌相继伴随着“恰”的清脆声音，而被撬开。 花桐欲要另外拿木棍来插进去，撬开大蚌壳，马娘子却直接上手了。 “不用，我来。” 在两姐妹的注视之下，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都瞧得聚精会神。 本来颇为庞大的大蚌，却在马娘子看似轻轻松松的手劲之下，一左一右被掰扯开。 灰厚的蚌肉里夹杂着许多鼓鼓囊囊的东西。 “哐当”一声，在大蚌被完全掰开的时候，一颗两颗珍珠“铛啷”而落，敲击在大蚌边壳，清脆悦耳。 花桐眼明手快，乔大妮的火把也凑得更近。 两颗圆滚滚的白色珍珠，还带着一点点水渍，就这样躺在平坦的掌心之上。 她发出稀奇古怪的尖叫，似乎又想压住这种“见不得人”的喜悦，古灵精怪：“娘，姐！我们发了！发了！” 乔大妮捏过来一颗圆滚滚的珍珠，眸心里都是白色而流光的珍珠，吃惊。“原来，这就是珍珠！这么漂亮！我倒是第一次凑这么，这么近来看呢！” 不同于两个孩子对着两颗稀松平常的白珍珠的连连惊叹，马娘子心情复杂，直捣那厚重绵密的蚌肉。 灵活的手指几下挤弄，两颗跟初生蛋一样大的紫珍珠就被挤了出来。 马娘子心里一“咯噔”，失神得没抓住那被挤出来的紫珍珠。 花桐眼疾手快，伸出手，整个人半度倾斜，抓住了那两颗飞出去的紫珍珠。 然后，整个人失重，“咚”一声，摔在了地上。 马娘子和乔大妮飞奔起身，“二妮！” “二妮！” 花桐慌忙躲避，“姐，姐！火把！火把！” 原是那火把倾斜，几乎要滴落在她身上。 …… 家里最珍贵的碟子被寻摸了出来，洗的干干净净，盛放着同样洗的干干净净的珍珠。 这就是那两个大蚌的产出。 一堆如小山一般的白珍珠大大小小，互相挤弄在一处，围绕着最中间那黑的发紫的紫珍珠。 两颗。已经是神仙给的运气了。 这紫珍珠大得就跟那初生的鸡蛋一般，捏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 乔大妮和花桐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这紫珍珠。 胆大包天的花桐甚至说：“一颗给娘，一颗给姐姐。” “不成，这紫珍珠卖了好，这般成色是我至今唯一一次见。据我年少时，跟随大人们去见识过一次。” “其一，珍珠越大越珍贵，越小越不上价；其二，越圆也越珍贵；其三，这紫色可是那达官贵人，尤其，尤其那上面的妃子皇后才能所用，那真是……” “能卖多少？”花桐撑着桌子，颇有孩童那般的经不住悬念。 马娘子沉思一番，“这般的成色……许能拿，拿半套大妮那一处宅子？” 乔大妮捂住嘴巴，眸光炸开：“这两颗……能换一处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