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足够，铸身也完成，但是没有凝气，气机挥洒的时候，总会在这一招完成的时候散开来，李观一并不气馁，一招一式地演练，倒是薛长青看得眼馋，等到李观一练完之后，他也跑去拿起战戟比划着。</p>
李观一环顾周围，没找到熟悉的身影，道：</p>
“大小姐怎么没有来？”</p>
薛长青端着战戟往前刺，双手握着尾端，手有点发颤：</p>
“啊？伱问姐姐？”</p>
“你怎么不问问我！”</p>
李观一抬手在少年头顶一下。</p>
薛长青只好咕哝着回答道：</p>
“皇宫里来了口谕，要姐姐入宫的。”</p>
李观一微顿了下：“入宫？”</p>
薛长青道：“说是姑姑在宫里寂寞，剩下一个月里，皇上要斋戒沐浴，静坐以准备大祭，没有办法时时刻刻陪伴她，就写信来，要姐姐入宫去陪姑姑，等到下个月的大祭结束，然后再和爷爷一起回来。”</p>
“姐姐不是很开心。”</p>
李观一道：“不开心吗？”</p>
薛长青道：“皇宫里面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了啊，阿姐她只是看起来像是个世家大小姐，其实不是很喜欢宫里那么多的规矩，连吃饭，喝水，走路都要讲求个仪度，能够把人憋疯掉。”</p>
“可是，姑姑好像怀孕六个月了。”</p>
薛长青叹了口气：“心情会常常起伏不定，所以皇帝陛下都亲自写信来，现在能陪伴她的薛家女子不少的，但是这样的机会，肯定是要嫡系女子去，那不就只剩下阿姐了吗？”</p>
“爷爷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答应下来。”</p>
“已经开始准备车马。”</p>
“那些世家女子都恭喜姐姐，羡慕她，好像有什么踏青歌会。”</p>
“估计今天没有心思练武了。”</p>
李观一道：“这样啊。”</p>
他想了想，让薛长青自己练武，自己去看看大小姐，结果正好撞上了大小姐出来，赵大丙驱车，薛霜涛看到李观一在这里，好奇道：“你没有去练武吗？”</p>
李观一笑了笑，让赵大丙给他让开了个位置。</p>
然后一屁股坐上去，道：“没什么，天天练武练武，都腻味了，出去转一转，赵老哥，不唐突吧？”</p>
赵大丙早就很熟练地把盐焗花生和花茶准备好。</p>
毫无疑问的不唐突。</p>
薛霜涛道：“长青那家伙和你说的？”</p>
李观一反手出卖了小家伙，诚挚道：</p>
“孩子嘴大，你不要怪他。”</p>
薛霜涛叹了口气，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好一会儿，道：“真的不想要去皇宫啊，憋闷又没有什么意思，每个人的话里都有话，心里面藏着好多心思，在那里过活真累人。”</p>
李观一道：“不能不去？”</p>
薛霜涛道：“不去的话，姑姑的苦心不就白费了吗？我是世家的女儿，自小就得了家族的哺育，衣食住行都不曾缺过，有得有失，若需要我的时候，我自然也不可逃避。”</p>
“有所得，有所失，总是这样的。”</p>
“大抵许多世家的女儿只想得，不肯失，才会愤愤痛苦。”</p>
她掀开了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现在已经是春日，江南道风光正好，她双手搭在车帘，下巴搁在上面，道：“只是这样风景，要很长时间见不着啦，不过以前也只有去私塾才能见到，此刻就想着多看看。”</p>
李观一疑惑道：“想看就去看啊，今天不是踏青吗？”</p>
薛霜涛笑道：“哪里能？我们就算是踏青，也是和仕女一起去城外，在小溪旁边吟诗作对，她们说是要送送我，其实不过只是要借助这个机会凑在一起，比比这个，比比那个，彼此争斗。”</p>
“觉得她们除去家世，不比我差。”</p>
“还不明着说，会暗戳戳地说，我便只好也笑着回应，很累人。”</p>
李观一道：</p>
“这叫做什么踏青？这不分明明争暗斗吗？”</p>
“还没有什么意义。”</p>
薛霜涛笑起来，很娴熟的样子：“世家嘛，就是这样的。”</p>
李观一看着大小姐，看到她神色安静，和往日不同，看了看自己腰间的刀，想想看背后的弓和战戟，李观一觉得自己不能够坐视不理，揉了揉眉心，问道：“那你想要踏青吗？”</p>
薛霜涛道：“嗯？”</p>
“你什么意思？”</p>
李观一咧了咧嘴：“就是问你，想不想看。”</p>
大小姐点了点头，道：“当然想看，只是……”</p>
李观一道：“想看的话，就出来看，说这样多，这个地方看可比起里面一个小方格子清楚很多。”他伸出手，薛霜涛迟疑了下，抓住袖口出来了，可是谁曾想到，少年反手一抓，抓住她手腕。</p>
然后往外面一拉。</p>
外面江南道的风景和天空一下子撞入薛霜涛的眼帘。</p>
江南的风，湛蓝的天空，白云，两侧的柳树，少年袖袍飘摇的风，恣意的笑。</p>
不是那个小小的格子内的范围。</p>
李观一抓住他，一把拉出来。</p>
右手抓住了匕首，转身一划。</p>
匕首的寒光闪过。</p>
马车的两匹马缰绳被扯断了，哐的一声，赵大丙的马车一下顿在了这路边，赵大丙吓了一跳，然后看到那少年拉着薛霜涛一下跃起，李观一坐在了一匹马上，薛霜涛被他拉起来，然后落在另一匹马上。</p>
少年回过头来，大声道：“赵老哥，借你的马匹一用了！”</p>
“回去的话，我和老爷子说！”</p>
“我带着大小姐踏个青。”</p>
两匹马儿本来打算纵马狂奔的，可是李观一看了他们一眼，身旁猛虎安静，这两匹马温顺起来，然后放开四蹄奔走，薛霜涛穿着裙装骑马，瞪大眼睛，道：“你你你，要去哪里？！”</p>
“我已收了拜帖的，不能不去，你放我回去。”</p>
李观一道：“那些什么世家女子们彼此和和气气，勾心斗角的诗会，我听到都觉得繁琐。”</p>
“你不喜欢，就不要去了，苦着一张脸，一点都不像是大小姐你。”</p>
他开玩笑道：</p>
“你心情不好的话，不就不会把我的兵器放在你的账下了么？”</p>
薛霜涛瞪大眼睛。</p>
有种违反一直以来规矩的紧张感觉，心脏飞快跳动。</p>
本能回答道：“可是，这不合礼数。”</p>
“我不能不去，我若是不去的话，她们会怎么样说我？”</p>
李观一轻声道：</p>
“大小姐，你也不必活在其他人的目光里。”</p>
“哪怕入宫也是这样，不要让自己太累。”</p>
他说出自己的关心：“这些事情，不会影响薛家的，在合理的范围内，让自己开心些，不是错误，你都要入宫呆着了，最后就恣意一把，没关系的。”</p>
两匹马飞快地奔跑在街道上，远离了赵大丙和薛家的马车，老赵在哪里大喊：“喂喂喂，老弟你小心啊，不要撞到人啊！”</p>
那边的丫鬟青儿大喊：“李客卿，少爷，不是，李观一！”</p>
“你干什么？！”</p>
“我要怎么样去和那边的小姐们解释啊。”</p>
少年扬了扬眉道：“你就这样说，青儿姐姐……”</p>
他回过身来，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没有去抚琴。</p>
此刻的神却有变化，似乎契合于那第二篇的风格，身上自然而然多出了一丝丝恣意轻快的神韵，这个变化他并没有刻意，甚至没有意识到，功法却开始自然而然运转，开始逐步登楼，他只是笑道：</p>
“有个不讲规矩的家伙，把你家小姐劫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