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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行
为了防盗,地宫最里头的墓室上方浇满了火油,不能有一点火星。 两人进来时带了夜明珠,此时,时煜将夜明珠凑进了那陶罐口,看清里头的东西,蹙紧了眉头。 陶罐底层结了一层厚厚的,乌黑的东西,那层东西上面是六枚钉子,六枚钉子皆是钉头朝里摆放,间隔相同距离,形成一个圆形。 卫清晏借着夜明珠的光,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瞳孔骤然一缩,因为震惊话便脱口而出,“底下那层干涸的东西,是女人经血和尸油。” 而这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她却没说,也不知要如何说,她需要找到东西佐证自己的猜测。 举高了手中的夜明珠,对时煜道,“仔细找,这里应该藏着一个铜像。” 时煜颔首。 先前就有推断,先帝身边养了鬼,如今得知这陶罐底下是女人的经血和尸油,而那钉子,他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用来钉棺木的棺钉。 便是卫清晏没有明说,看到这些,时煜隐约也明白了些什么。 卫清晏让他找,定然是有原因的。 忙学着卫清晏的样子,高举着手中的夜明珠,从琳琅满目的陪葬品里查找着。 只是帝王的地宫太大,地宫中心四周是殉葬道,里面除了金银玉器,陶瓷器皿外,还有牛羊马等牲畜的骸骨,以及泥巴塑的太监宫女的泥人儿。 目前他们还只查了摆放金银玉器的那条道,也就是在这条殉葬道中找到了那陶罐。 要下地宫的事,时煜瞒了所有人,只带着卫清晏和蓝姝下了地宫,地宫有三重宫门,需得三人合力用内力才能打开。 前日,冯若宝命人给蓝姝传信,皇帝这几日入睡便做噩梦,要么彻夜不眠,大抵是想到明义殿有鬼,被吓着了。 蓝姝不放心,便率先回宫了。 如今墓室只有卫清晏和时煜两人,也就意味着两人需得翻找三条殉葬道,这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可知铜像大致模样,大小如何?”时煜问道。 听了这话,卫清晏因震惊而有些混乱的脑子逐渐清明起来,她默了默道,“不知,但不会很大,我们先从泥人那条道找。” 先帝不想被人发现,极有可能将那铜像藏在泥人里面。 时煜明白他的意思,运了内力率先将一个泥人儿敲的粉碎。 这是最有效,也是最快的法子。 若是从前,时煜定不会在先帝墓中做这大逆不道之事,但眼下,先帝在他心中,与恶魔无异。 卫清晏更没顾及,只恨下墓的时候,没带把锤子来,那样比匕首更好用些。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卫清晏敲的胳膊都酸痛的时候,终于从一个太监模样的泥人腹中,找到了铜像。 那铜像也只比时煜的巴掌大一点点。 却让卫清晏的脸色极为难看。 卫清晏让时煜将铜像放在地上。 “要怎么做?”时煜问道。 “沿着缝隙撬开。”卫清晏恨恨道。 时煜什么都不问,匕首尖端刺进铜像侧身的缝隙里,手上一用力,铜像被一分为二。 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煜顿时白了脸。 铜像里头是个小小的人,准确说是一个小小婴孩干瘪的尸体,那尸体比寻常出生的孩子小上许多许多。 “这是?”时煜声音有些发虚。 这是婴孩吗? 为何小的像只老鼠一样。 卫清晏伸手握着他的手,“我猜这才是太后生下的那个孩子。” 太后的儿子,也就是先帝亲子。 先帝竟将自己的儿子弄成这样,“他对他做了什么?” “有种邪术,将刚死的婴孩,用女子经血和药水浸泡七七四十日后,再用猛火烘干。 之后用黄铜为其塑身,念咒七七四十九日,便可将其魂魄饲养在身边,俗称养小鬼。” 这是胖和尚手札上记载的,她记得清楚。 “小鬼可作何?” 卫清晏道,“探听、盯梢、乱人心志,蛊惑迷惑,使人疑神疑鬼,脾气暴躁,栽赃嫁祸等等,能做的很多。” 先帝既养了小鬼,自然是发挥了它的用处。 时煜想到了他和皇帝的关系。 他们相差十七岁,原本皇兄对他极好,他亦很喜欢皇兄,可后来,皇兄对他疏离,他亦对皇兄没有理由的厌恶,若这是小鬼作祟,那么,他从前对先帝的无比信任和亲近,会不会亦有猫腻…… “肮脏,他太肮脏。” 沉默良久,时煜能说出的也就这句话。 一个皇帝,竟在皇宫行厌胜之术,手段腌臜到不能再腌臜。 卫清晏则想到一个更惊悚的事情,“会不会先帝当年带着小皇子去大觉寺,就是起了养小鬼的念头?” 有些事,不知道便不会多想,一旦知道,便忍不住细细推敲。 宫中御医众多,小皇子身子不好,先帝更应该将小皇子留在宫中医治才是,而不是将人带去寻求菩萨庇佑。 时煜没有否认卫清晏的推测,问道,“是不是亲骨肉养成的小鬼,与别的孩子养成的小鬼有所不同?” “是,小鬼易怒,善妒,极容易生出歹毒邪念,需得及时压制,血脉压制则是最省力也最有效的,因着血缘关系,小鬼对饲养主人更容易服从。” 也就是想到这个原因,卫清晏才有了先前的猜测。 先帝这样无所不用其极之人,很难说,他不会在小皇子刚出生,亦或者听闻他身子不好,难长大成人时,就生了将他炼化成小鬼的念头。 “便是刚出生的皇子,死后亦会按皇家规制好生安葬,所以,他不能死在皇宫。” 死在宫人,先帝想要拿到他的尸体就没那么容易,加之那时候,他已经命人从凤昭将他偷来偷梁换柱。 时煜脸色很难看,“他竟敢在菩萨眼皮子底下,做这等恶事。” 简直是恶魔。 偏偏他还曾将这样的魔鬼当成世间最好的父亲,时煜突然胃里一阵翻滚,一口黄水吐了出来。 卫清晏忙替他顺着背,“先出去吧。” 墓室里的空气不好,他们已经在里头呆了许久,找到这小鬼的真身,也算是不小的收获。 胃里又是一阵黄水涌出,时煜连张嘴回话都顾不上,顺着卫清晏的力道跟着出了地宫。 “主子。” 两人一出来,惊蛰便上前。 冬藏察觉到时煜脸色苍白,问道,“主子可是身体不适?” 惊蛰经冬藏提醒,也注意到时煜的脸色不对,忙要去倒水,冬藏已经捧着热茶递到了时煜面前。 时煜抿了一口,摇头道,“无碍。” 惊蛰他们不知道时煜和卫清晏是下了地宫,有些心疼道,“皇上只说让您过来祭拜,没规定一定要去供奉殿。 那里头燃着香烛,空气定然不好,明日最后一天,您就好生歇一歇吧。” 时煜轻嗯一声,没再多言。 翌日,两人继续下地宫,卫清晏将先帝的棺椁都撬开了,可惜没有找到邪术之类的记载。 七日期满,只得离开皇陵回京,可卫清晏没想到,在他们离开前,竟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皇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