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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行
封姨娘去世的具体日期,是不是死在先帝之后? 卫清晏没直接问兄弟俩。 免得兄弟俩起疑,起了戒备之心。 之后她又真真假假地问了不少问题,由此推断出,封姨娘的确在先帝驾崩后去世的。 若说先前她还怀疑三皇子,此刻,卫清晏几乎可以断定,设计沈常山的就是先帝。 从兄弟俩身上再也问不出更多,卫清晏便将话题转到秦家眼前的境况上。 棺椁已停在坑中,怨气并非一时半刻能解,秦家老三的尸身却是要及时送回京,兄弟俩便决定,明日秦思贤先带秦三爷回京。 沈思远暂留芙蓉县,守着沈常山的尸骨,等找出他生怨的根源后,再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事情商定好,秦家人各自准备着,卫清晏和时煜决意在村里走走。 “秦思贤何时晋升为国子监祭酒?”无外人时,卫清晏低声问时煜。 “皇兄继位第二年。”时煜亦低声回道,“皇兄尚是太子时,秦思贤便已是皇兄的人。” 卫清晏颔首。 原是如此。 她先前推测沈常山满腹才华,却只能教授副课,是先帝担心他对朝廷不忠,不敢用他。 可沈常山的长子却成了国子监祭酒,若是先帝死后,他被新帝提携就说的过去了。 这也说明,此事上,先帝不曾与皇帝交心。 “先帝尚在位,秦思贤便已是国子监监丞。”时煜突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父子同在国子监?”卫清晏蹙眉。 先帝怎会允许? 时煜颔首。 原本他也不曾留意这些。 得知秦氏去了安远侯府找卫清晏,后又亲自爬大觉寺找人,他猜到应是出了事。 便命人去打听了下秦家的事,想着卫清晏许是能用的上。 抬手抚了抚卫清晏拢起的眉心,时煜道,“我知你在想什么,你在疑心是先帝设计了沈长山。 沈常山去北地只是遮掩,实则是为先帝办事,二十三年前,凤昭太子失踪。 你怀疑沈常山为先帝办的事,与凤昭太子失踪有关。 从北地回来后,身为上门女婿的沈常山却纳了妾,那妾室又死在先帝去世同一年。 你在想,那妾室是先帝用来盯梢沈长山的,先帝死后,沈常山杀死了那妾室,对么?” 与卫清晏想的一模一样,她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卫清晏知道时煜定然也想到了,二十三年前,凤昭太子失踪,而时煜被带进去了皇宫。 卫清晏愈发觉得,时煜便是凤昭太子。 但时煜不提,卫清晏便也暂且按下。 “按说,先帝不敢重用沈常山,定也不会重用沈常山的儿子,可他却默许了秦思贤任职国子监监丞。 秦思贤就算是皇帝的人,先帝也有的是法子将他从国子监踢走,甚至让秦家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 保守秘密最好的法子,便是灭口。 卫清晏相信先帝做得出这种事。 时煜叹了口气,“凡事都有两面性,许多事情,利弊共存,先帝利用沈常山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被沈常山拿捏了把柄?” 且这把柄是先帝无可奈何的。 大魏是先帝的天下,能让先帝不得不容忍的绝非小事。 可沈常山有先帝的把柄,为何又甘心做个教数术的副课先生? 两人心头隐隐有了猜测,却又默契地不让自己往深了想。 眼下他们要解决的是深常山的怨念。 刚刚对先帝的一切推测,都无证据,他们的着重点还得从沈常山身上往下挖。 免得因对先帝的偏见,错了思路。 两人最先去的是沈常山的叔父家。 老人坐着门前的石墩上,抽着烟斗,眯眼看着朝他走来的两人,率先问道,“你们是秦家的亲戚?” 时煜在他旁边的石墩坐下,“老人家,我是沈先生的学生。” 卫清晏亦在石墩坐下,“我算是他家的亲戚。” 秦氏是大姐的妯娌,这拐着弯的亲戚也算亲戚吧。 老人见两人长得天仙似的,身上穿得也非等闲,却一点架子也无,对他们心生好感。 不由胆子大了些,“两位愿意跑来这小山村看他,应是和秦家关系不赖。 可否帮忙劝劝那几个孩子,他们的爹不愿留在芙蓉县,便抬回去吧。” “老人家为何会这般认为?” 时煜神情诚恳,“落叶归根是老师临终前的愿望,听说他这些年也时常来芙蓉县,一住就是大半年。” “他对家乡没有感情哩。”老人习惯性地摸了摸装烟丝的布袋,又担心衣着富贵的时煜两人不喜,最终放下了手。 时煜瞧出他想抽烟,抬手示意他随意。 老人嘿嘿一笑,这才又伸手摸出了烟丝,往烟斗的小眼里塞,点上火,猛吸一口。 这才叹道,“老汉打小和哥哥感情好啊,没想到唯一的侄子却是个冷心冷肺的。 当年老汉听说,哥哥一家遭了难,唯一的侄子投奔了秦家,老汉去京城找过他的哩。 可那没良心的崽子,图秦家的富贵,连亲叔叔都不认得哩。 老汉心寒啊,老汉都想好了要把他当亲儿子养哩,他倒好,上赶着给秦家倒插门。 老汉拦不住,只能由着他给别人做儿子。 前些年,好不容易盼着他回家了,老汉以为他终于想明白了,知道要祖宗了。 没良心的白眼狼哦,老汉多次登门找他,他都躲着不见,成日关在屋子里。 后来,老汉才知道,他回村可不是为了什么落叶归根,他是犯了错,回来躲着呢。 他的心从来都不在沈家湾,也早就忘了自己是沈家的种,现在死了棺材不肯落葬,这是不愿呢。” “老人家是不是弄错了,老师一生兢兢业业,不曾听闻他犯过什么错。” 时煜声音稍稍冷了些,似有维护沈常山的意思。 老人用力磕了磕烟斗,气哼道,“老汉怎么会弄错,老汉多次登门,他不让老汉进,老汉是他亲叔,还治不了他? 老汉就提了几壶酒上门,要么他跟老汉去大哥大嫂坟前认错,要么就看着老汉吊死在他门口。 他酒量不如老汉哩,大男人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说对不起大哥大嫂,对不起沈家哩,不配做沈家人哩。 还说害了什么孩子,看孩子受苦,没脸留在京城哩。 老汉是年纪大了,但这些话记得清清楚楚哩,他酒醒后又不理老汉,老汉也懒得再跟他计较了。” 老人浑浊的眼里,闪着泪花,看向时煜,“他不认老汉,老汉也是他亲叔啊,老汉用死威胁他,他就心软了。 说明还没坏到底,是心里有苦哩。 那又何必强求他死后回沈家呢,只是秦家的那几个孩子,和他爹一样犟,不听老汉的哩,劳烦后生帮忙劝劝。” “我们愿意帮老人家劝劝秦家人。” 卫清晏有些发愁道,“只是,老人家刚说,他害了什么孩子,没脸留在京城,会不会也不想葬在京城呢?” “这……”老人一时为难,“人老了,倒是把这茬给忘记了,那要如何是好,亡者不如意,折腾的是子孙,这都死一个了……” 老人忙是皱纹的脸上,顿时布满了焦虑。 卫清晏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关于那个孩子,您还记得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吗?或许我们了解清楚,就能想到解决办法了。” “他醉的稀里糊涂,话也是乱七八糟,说什么害孩子年纪轻轻得重病,什么他不配为长辈……” 老人努力回想着,“什么罪孽深重,自己没家,也害的孩子不能在父母身边长大,大概就是这意思。 哦,对了,他还一直问老汉,怎么让白发变黑,老汉哪有那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