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松以前只是饲料厂一位普通工人,去年下半年以来,饲料厂开工越来越少,工人收入自然骤减,车间主任、班组长,有能耐的人全都跑到附近的工厂另谋高就去了,剩下他这个熟练工便成了厂里屈指可数的香饽饽了。
为了还能拴住人心,刘大汉极力向黄建立请求,让他当上了车间主任。说是车间主任,其实整个车间除他以外,也就剩下没几位工人了。
“聚力新科”刚起炉的时候,曾热火朝天折腾了一阵子,工人、技术人员还算满编,因为那是雷志森生前想要实现企业股票上市夙愿,唯一可以依托的一个产业了。后来,虽然试产不顺利,但雷志森还能凭着他的韧性和执着,一直坚持,挤牙缝般不时地匀出资金,隔三差五地投入。
当然,那些极其勉强的资金投入,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雷志森、黄建立他们都低估了研发新上一个新产业的难度和必须的投入预算。再后来,表面上看,雷志森的韧性和执着还在,或者说,那时候他也已经知道,自己那股韧性、执着已慢慢消磨耗尽了,但,他始终还会不停敦促黄建立,无论如何都要咬咬牙硬撑着,因为,夙愿和画饼本来就界限不明,夙愿的标签是自己贴上的,也是自己把夙愿逐渐描成了画饼,但终究是“夙愿”还是真成了“画饼”,只有自己这些知情人识的,外人还是会把这个产业当作“富继往”的宏伟夙愿,从而孜孜以求地报以期盼。
一旦“画饼”现象被坐实,股东们的情绪将会动荡,对他雷志森,将是一个及其严峻的炙烤。
如今物是人非,雷志森去世后,黄建立开始对茶皂素项目产生了怀疑。
黄建立的手头已经没有资金可以支配了,要说有时勉强还能有资金流入企业,那也是饮鸩止渴的高利贷。
“再忍忍,小雷总说了,文博园正在卖温泉房,马上就有钱发工资啦。”刘大汉习惯性地,手在脑门上抓了抓。这时的他,已经把脑门剃成光头,从脑门到脸上一团黑。
“有钱就好,这回能把往月还欠的都一起发了吗?”
“等等吧,我也是这么希望哦。”
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雷正迫不及待地来到雷茂面前。
“怎么样,今天收了多少?”
雷茂一只手翻着收据,另一只手在计算器上不停地按:“预交认购了十二套,收了六十万定金。”
雷正:“明天先转四十万到文博园账户,这边的工程款拖太久了。”
雷茂:“黄建立和雷风也等着这些钱,说是工人的工资不能再拖了。”
“工资,工资!文博园这边的工资不也是先欠着?”雷正瞪起了双眼。
雷茂:“光靠卖长租房也不是办法,这酒店空置的楼层全卖了才能收到多少钱?还不够塞牙缝呢,隆鼎担保李总那边的两千万借款可是只能延期一个月的。”
雷正:“要不这样,叫建立和雷风下班后直接到家里,我们四个人一起议议下一步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