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乙:“这不就是那个大企业家雷志森吗?毫无征兆,就这么突然作古了。他的亲弟弟雷志财,前几年在国外为了勘探矿山,被洪水冲走淹死,也是走得非常突然,什么后事都没来得及交待。人啊,也许生来什么命,就该干什么。他们弟兄俩,一个国内一个国外,都是靠扎扎实实做实体产业发家的,据说后面这几年,也终于耐不住做实体产业的艰辛和多磨,也开始随大流赶风口,弟弟投资去开矿,想掘一桶资源生意的横财,哥哥也想往房地产方向转移,结果,弟兄俩全都雄心未成人先卒。”
路人丙:“社会总要有序分工,车辆总该各行其道,阳光大道再好,也不是永远都那么好走,大家都往一条路上挤,这条路最终也会堵成一条不归之路。他这一死,他的企业还能运转下去吗?听说他的儿女们都是草包,个个只图享受,想方设法挖老爷子的墙角。”
路人甲:“怎么会是他?这也太突然了,前阵子镇上还好多人去了他的文博园买房子,听说有温泉入户,又是在旅游景区,卖的挺火的,我当时被说的都有点心动了。”
路人丙:“他这一死,企业往后会是什么样子都难说呐,还卖得挺火,别最后成了烂尾楼。我亲戚都借了很多钱给他们公司,说是很有信用,利息又高,谁知道往后会是什么样子。”
路人丁:“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走了,自己什么都带不走,都是在为后代操劳啊。”
路人乙:“做企业的,这些哪说的准?没准儿孙们继承的是万贯家财,也没准儿孙们继承的是负债一堆。他这突然一走,留下来的是福是祸,恐怕此时此刻还只有老天知道。”
孟匀易:“雷总也算是一了百了了,跟随他二十多年来,见过他人生得意时的光环四溢,也见过他失意失落时的挣扎痛苦。”
“雷总以真待人与人为善,义气肝胆重情重礼,今天的最后一程,有这么多人来送他,就是最好的见证。但雷总管人管事管企业,太偏重于走心,他经营人心可以细致入微,但运营事务却难以耐心,甚至粗枝大叶,以至于在企业管理上坠入理想化和情绪化。重情反伤情,伤人也伤己,这估计才是他终生难解的抱憾,最后做他金主的人会很受伤。高子扬却和他完全不同,他们两的情怀和理念截然相反。高子扬堪称是最理性最没人情味最不走心的一个空手道高手,他从来都吝啬投放感情,至今不谈女朋友,更不结婚,也没有利益交流之外的朋友,他奉行利益至上,只会交易,从来都是用利益网编织人脉网,也用最纯粹的‘雇佣制’任人用人。正是他的那种孤僻和自傲,最终导致他众叛亲离,他百密一疏的利益链,最终还是没能让他自己驾驭的住,不仅把富业的原貌给整毁了,把自己用不到十年就做大的九盛也整没了。”
雨停了,吴天亮双手插在裤兜里,一摇一晃地随队伍继续走着,他侃侃而谈,仿佛这些年来他的脑子里从未曾停止过对雷和高思想行为的深思和剖析。
孟匀易,“是啊,一个买了富继往原始股的江教授曾说过一句话,他说雷总是个浪漫主义企业家。我当时听了没多想,现在琢磨起来,的确耐人寻味。对了,听说高子扬卖掉富业股权并没赚到多少钱。”
吴天亮,“没有恒心,哪来恒产?没有企业家的恒心,哪能把持得住企业命运?富业的募投项目没有一项真正完成,自然就关闭了资本市场再融资的通道,加上上市第二年就开始搞业绩大变脸,被st后,为避免连亏三年被退市的风险,只好重组,最终被迫主动出局,卖掉股权变现走人。他的九盛,当时投了房地产,也投了影视业,然而,就像当时投富业一样,林武兵、陈海遂、戴新茂之流的管理既不懂专业,又都仅浮于水面,而且又遇上那几年房地产降温,高子扬的事业一落千丈,最终成了孤家寡人,一蹶不振。”
孟匀易,“经历了这么多,才知道一件事,管事容易,管住心却难。成,源于心始的动力,败,则源于心变的魔咒。想必高子扬的初心也是意气奋发的,兴许是走着走着,乱了分寸,毁了始心。”
吴天亮,“匀易,你觉得雷志森的第二次创业是成功的吗?”
孟匀易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现在马上考虑得出结论也不现实,他莫名其妙地蹦出了一句话,“以后的出路在哪,我以后是不是要考虑该干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