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进城，请哥们姐们吃饭是随机安排的，陪老婆何田香提前进城带孙，才是大头此次进城的目的。 半年前方丁举办婚礼，那时儿媳已有喜。年轻人不按常规出牌，大头和何田香说什么呢，有就有啦，孙子早生晚生，总是要生的。当爷爷奶奶的，早当晚当，总是要当的。 儿媳的预产期快到了，没有老妈在身边，儿子心发慌，害怕到时，顾了头顾不了尾。方丁一再电话催老妈进城。 女儿方当的双胞胎已有两岁半，何田香一直和亲家带着。再过半年，双胞胎一进幼儿园，当外婆的，就可以回龙榕村了。 带娃仔很累。不累，请保姆的费用，能不断上涨么？ 给自家的仔女带娃，累，但没得分文，还得倒贴钱，买吃的，给宝宝买穿的。 带女的仔女，还未脱手，仔又给老妈下带娃的单子。 “进城带娃，一去少的三年，多的五六年。”何田香说这话，脸无表情。 观言察色，大头知道老婆有想法。“老婆，你不愿意进城带娃? “你愿意，你进城吧!没有谁规定带娃一定是奶奶带的” “女的带娃细心周到啊，我，我不行，再说我还管着村里的事” “高看自己了，少了你，地球照样转。”何田香说话不给老公面子：“你呀笨手笨脚的，你真的去带娃，我还不放心呢！” “那你还犹豫做么？到城里带娃真的那么可怕？” “我这一去，就是几年。”何田香叹道：“两公婆早晚不见面，想和你吵嘴都没机会。再过几年，我们真的成了老爷爷老奶奶啦。” 结婚二十多年，大头和老婆有过离别，但没有一回超过半个月。这一回，为带孙，两公婆分离几年，日子漫长啊。 出门不带家，到外面生活很不自在。这是何田香到县城女儿家帮带娃仔，感受到的。早晚几个大人和娃仔在住房里忙碌，好在白天还能带娃到小区内的林荫道和娱乐场地玩耍。 吃和睡再也不能像在自家那样随心所欲了。 好在县城离龙榕村不远，何田香十天半个月还能回村一趟，一切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帮方丁带娃仔，桂龙市离龙榕村就远了，尽管交通方便，但带娃仔是很难脱身的，到时想回老家一趟都不易。 “如果方当的岳母娘帮带娃仔，我就用不着进城了。”何田香想到了亲家。 “进城是要进的，看看自己的孙仔。只是不要留在城里带孙。”大头觉得老婆想得美，但还是给老婆出主意，通过方丁试探一下亲家母的想法。 母女连心，母疼女，女和母易沟通。母女的脾气，母女知，总比和家婆相处容易。 方丁按老妈的想法，做试探后，回老妈的话说，儿媳分分钟同意自己的老妈进城带外孙。但岳母娘回话：娃仔生下来，姓方，奶奶不带谁带呢！听口气，理直气壮。 亲家大何田香两岁，退休前在县政府搞收发工作，没挨过日晒雨淋，人比实际年龄显年轻，活力十足。何田香大半辈子不离田地，看相貌，年纪比亲家大些，但干活不输人。 据方丁说，住县城的岳母娘，退休后很闲，上午跳广场舞，下午对着手机k歌，晚上刷视频。常参与朋友、同学喝早茶，烧烤或聚餐，日子过得滋润、潇洒。 一旦进城帮女儿和女婿带娃，整日就得管娃仔的吃喝拉撒，陪玩哄睡，就不能像在县城那样潇洒自在了！岳母娘不傻。 大头劝方丁吹吹枕头风，让儿媳再做她老妈的工作。 “做工作？没用！单亲家庭的她，什么都听老妈的。说实话，我还是喜欢我老妈来带孙仔。”亲妈好相处啊”方丁认为。 傻仔！一点也不知道疼自己的老妈。大头不再拐弯抹角：“方丁啊，你妈帮你妹带娃两年多，未曾休息过，你能不能让她喘口气，带娃太辛苦了！” “我知道她进城带娃，一带就是几年。我也不想让老妈吃苦，但你是知道的，娃仔生下来，没有父母帮一把，我们是扛不住的。” 方丁说的是大实话。方丁为领导开车，吃香喝辣的，但拿的工资不高：儿媳是煤气公司的入户抄表员，扣齐几个保险金，到手工资刚满三千。 保姆是请不起的。让儿媳辞职在家带娃？方丁一人养不起三口子。到时买奶粉钱都成问题。 “别无选择，只能苦了老妈啦。”方丁对大头说。 方丁依靠父母，何田香没有怪仔。父母是两棵树。仔女从生下来到结婚生子，都是两棵树在遮风避雨呀。 何田香想：女儿方当生双胞胎，亲家马巧玲可请专人帮家人煮饭。叶婷生娃，可到月子中心坐月子。回到家后，兰妹又给孙女请了保姆。 他们两家都不缺钱啊！马巧玲和老公拿退休金，有家超市：兰妹两公婆就更牛，开两家农庄。其小宝在银行拿的是年薪…… 眼下方丁的娃仔出世，方家在钱的方面资助欠力啊。 何田香掌管家里的财权，定期、活期存款有几位数，某年某日收入、支出多少，本子记得很清楚。 收入：方家曾有过一夜暴富，那是拿到征地几十万块补偿款；之后的经济来源是，菜市场两个门面收到的年租金：每年卖甘蔗得款；每五年卖桉树的收入。 这些年来，方家的开销蛮大：起了一百七八十平米的三层楼房；送两个娃仔读书；买了两间门面；方当的陪嫁妆；方丁购房的首付款，成家时给女方的彩礼；平日三姑六婆和亲朋好友红白事的封包。 方丁成家送出的彩礼，是按女方当地的行情给的，八万块钱，不抬高，也不压低。 亲家说，人家嫁女彩礼收八万，我嫁女不能少。但我一转身，从中抽六万块钱打封包给了女儿女婿，剩下的全花在为女办婚事上了。 说回到方家的存款，除为两老养老存下十万块钱的定期不动外，活期存款只剩下能够应付日常生活的开支。 从养老钱取出两三万，让方丁请保姆？何田香有过想法，但只是在脑子里一闪，很快消失了。 何田香知道，动用养老款，大头绝对反对。老公几次说过，要给自己留一手，人总有老朽的那一天。手中有粮有钱心不慌啊！ “既然出不了钱，就出力吧。”进城带孙子前，老婆有好几夜睡不好，睡不着，老上卫生间，吵得大头喊失眠了。 仔和女，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这些年来，在身边生活的，照顾着。在外工作的惦记着。 方当生活在父母身边，吃的有老爸老妈咪煮，换下的衣服有老妈咪洗晒，做事、创业，成家、生娃，有家人罩着…… 方丁就不一样了，在外打拼，除买房、成家需要家里拿钱外，住房装修，恋爱成家，操办婚礼，在父母鞭长莫及的情况下，只能过自己的脑子和自己的手了。 方丁在城里立足不易，需要父母帮一把时，父母能拒之不理么？ 要到陌生的地方生活，何田香虽不大情愿，但为了仔和孙仔，她只能认了。 这不，在大头的陪伴下，何田香来到了城里方丁和儿媳的家。 大头要返回龙榕村了。 在送大头下楼到车站坐车时，别离的泪水，盈满了眼眶，何田香悄悄地抹去。“老公，回到家，记得给我发个短信哦。” “会的。老婆，孙子出生后，就有得你辛苦的了！” “那是，劳碌命哪有不辛苦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