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男人就是有明知道会输也不得不上的时候。
这是他报名训练营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那会他正值中二期,一句话给他看得热血沸腾,幻想那就是自己憧憬的归宿。
卫川提刀在手,面对眼前在火力中心那几乎无可战胜的诡兽,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觉得这样不赖。
为身后的万家灯火战死沙场,未尝不是男人的浪漫。
然而就在他来得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冲锋前,一团残影骤然从天而降。
快得没有人看清,但落地的刹那就就好像有人从上千米的空中向海面抛下了一个大铁球。大地随着一声轰的炸响崩开,尘浪如海啸般横扫。
刚摇摇晃晃地酝酿好情绪的卫川还没站稳就又被吹飞了出去,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脸朝下摔了回去。遍地的碎片、弹壳也都被四下吹飞,连不可一世的牛头诡兽也在翻腾的气浪下退后两步。
剧变的气压在地面上卷出了一片圆形的空地,就仿佛一片被在纷乱的战场上刻意清理出的无尘之地,迎接某人的驾临。
崩裂的空地正中,一条人影站直了身子。
深蓝的制服,红色的斗篷有如一团飞扬的烈火。
江北一落地就看到了那长着犄角的扭曲生物,几乎就差没把“我是反派”几个字写脸上了。
而且那玩意儿看到他后立刻发出了一声示威般的咆哮,跟着张牙舞爪就冲上了前来。
见人就打,更说明了这货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牛头诡兽其实模样相当吓人。首先它块头就比江北这文弱书生型的小身板要大了不知多少倍,再加上那尖锐的獠牙,狂暴的模样,胆子略小些哪怕看上一眼就足以做一个星期噩梦。
这么一玩意儿气势汹汹冲上来,老实说江北心底里也有点发怵。
感受到了生命威胁,不得不采取正当防卫措施。
于是他攥紧右拳,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了诡兽的来路,算好时机和角度。
一拳击出。
轰!
就像烈性炸药在营地中央引爆,强烈的爆响震动了每个人的耳膜,接踵而至的强横气压又截断了他们的呼吸。
一秒后。
尘埃落定,火红色的斗篷缓缓落下。
牛头诡兽仍站在那。
不,或者说应该是半只牛头诡兽。
因为从它腰部往上的那上半部分,已经全都没了。
卫川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缓缓张开了嘴巴
然后被翻滚的浓烟呛得连咳了几下。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了。他的整个身心都已经被无与伦比的震撼所填满,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一台抽风的影碟机,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那头诡兽,那头吃着枪林弹雨毫发无损的诡兽,那头他施以全力的疾风之刃也有如刮痧的恐怖诡兽。
被秒杀了。
没有花俏的能力,没有强横的武器,只有一拳头。
平淡得让人甚至感到恐惧的一拳。
不知为什么,这恐怖的一拳竟让他恍惚间仿佛又想起了当年。想到了自己初到训练营那会,想到了教官削铁如泥的一刀。
这些年来他时不时就会回想起那一天。只不过以前每次想起时他都会深深为教官的强大所折服,并再次坚定自己前进的决心。
然而今天,破天荒地第一次,他没这么想。
现在假如给他个机会时光回溯,重回那一天,他只想指着教官的鼻子对他说——
——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装尼玛呢?
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