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三人经过两个时辰的梳妆打扮，终于由着容妈妈带去了惊鸿馆。 莳花院是姑娘居住和学艺的地方，烟雨楼则是秦楼楚馆，只要有银子都可进去寻欢作乐。 惊鸿馆是另一座雅苑，与莳花院一墙之隔，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 云洛曦身着烟粉色翠云纱高腰襦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浅紫色薄烟纱，广袖宽松，纤腰上用一根软纱轻轻挽住，有一种绝尘脱俗之美。 一头青丝挽成飞天髻，几颗饱满圆润的珍珠点缀发间，插上一根镂空蝴蝶金步摇，莲步轻移，仿若蝴蝶翩翩起舞。 芳苓一身鹅黄色衣裳，头发挽成百合髻，左右各插着一根素色水晶簪，浅黄与绿色珠花相错点缀，更添少女灵动气息。 兰亭一袭月白色衣裙，身形纤细，不盈一握，发髻上斜插几根玉簪，额间垂着一根花瓣流苏，行动间随风摇曳。 远远望去，像一朵绽放的梨花。 三人款步而来，惊艳了惊鸿馆前守候的人。 有人连忙进去通禀，很快，那人出来示意三人赶快进去。 “姑娘们，进去吧。” 三人行礼后抬脚进去。 馆内布置得低调奢华，但三人都无心关注这些，只一眼，她们就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男子。 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有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他穿着一袭深青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根玉带，更显他气质非凡。 他目光往这边看过来，云洛曦察觉身旁两人呼吸都有些紧张。 与陆今安相比，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显得非常普通，可云洛曦一眼瞧见了，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慌乱。 北棠彧瞧见她竟然出现在此处，想到什么，周身的低气压让陆今安都感觉后背发凉。 皇上是又看谁不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殿中站着的三人身上，目光流连，触及到云洛曦那张脸时，有人惊得倒抽了口气。 这是什么人间绝色？他们竟然从来没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女子？莳花院里到底还藏了什么宝藏？ “还杵在那里干嘛？还不快向陆大人行礼？” 上首一道粗犷的男声传来，三人立刻反应过来，“见过陆大人。” 陆今安瞟了一眼说话的人，眉毛蹙起，“赵同知这是何意？” 赵恒嘿嘿笑着，“陆大人有所不知，这些都是我们这边有名的才女，不如让她们弹奏一曲，给您助助兴？” “才女？” “对，她们极其擅长琴艺和舞技，比京城贵女也不差多少，陆大人不妨鉴赏一番？” 听到赵恒把这三人和京城贵女做对比，他嘴角压成一道直线。 “赵同知说得什么话？就算你没见过京城贵女也不能口出妄言，她们哪能和那样的人相提并论？”唐显哲厉声呵斥。 赵恒一时有些懵，看了一眼陆今安顿时反应过来，他举起左手轻掴嘴巴，“是赵某说错话了，陆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云洛曦站在原地，低垂着头，不想让人看见她难堪的神色，可刚刚那一眼，北棠彧看得清清楚楚，她眼神里的无措和慌乱。 她似是没有料到会在这种场合看到他，而且，她认出了他。自己现在这副极其普通的样貌，扔进人堆里都不会让人多看一眼，可她在那么多人里，第一眼就只瞧见了自己。 北棠彧说不清刚刚的心情，似乎是欣喜。 现在那些人在讨论着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弹琴献舞，他现在只想让那些人通通消失，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作贱她？ 那天的场景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女孩笑靥如花地朝着自己奔来，她的眼神里有崇拜有惊喜，还有……一丝仰慕？ 她仰慕他？ 北棠彧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惊得他心跳加速。 不可以！ 北棠彧想让其他人闭嘴，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随侍。 “陆巡史。” 声音淡淡的三个字却让陆今安感觉到了危机。 陆今安侧头望去，就见男人深沉的目光看着自己。 楚亦见此，连忙凑近陆今安的耳朵。 众人就见那人不知说了什么，陆今安的面色很是诡异，顿时，大厅里一片寂静。 陆今安再一次状似无意地扫过那女子的脸上，浑身一震。 就是她？ 怎么就这么巧？ 可，那副容貌……又似乎说得通了！ 陆今安顿时没有了和他们扯皮的心思。不就是想塞一个女人给自己吗？那他如他们的愿就是了。 “你们两个弹琴吹箫就行，你……”陆今安指了指云洛曦，“上来倒酒。” 两侧的人隐秘地对视一眼，看来，无论是谁都难过美人关。 芳苓和兰亭看着云洛曦向前的背影，心中很是不甘，可她们面上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两人合奏起来，大殿里一时都是欢声笑语。 云洛曦紧张向前，一步一步在那人的目光里走到了案几一侧，她脸颊微红，嫣唇紧抿，飞快地看了男人一眼又在男人黑沉如墨的眼神里快速低下头去。 她端起酒壶的手葱白如玉，给陆今安倒酒时手腕微微颤抖，酒水撒了一点在桌上，这下，手抖动得更厉害了。 她慌得想跪下来请罪，被陆今安迅速阻止。 “都怪本官身后两座煞神太吓人，姑娘不必自责。” 众人一看，可不是吗？ 陆大人一左一右两名侍卫都阴沉着脸，活像别人挖了他们家祖坟一样？特别是左边那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眼神一直盯着美人儿，这样看来那女子也算胆大了，换做他们都未必有她淡定。 云洛曦现在站的地方是在陆今安的另一侧，这个位置，确保北棠彧能看清她脸上所有表情。 她的尴尬，她的紧张，她的无措，甚至她的委屈，他通通收进眼底。 “小白，现在好感度多少了？” 很快，脑海里传来那道冰冷的机械音，“叮！好感度加5，现好感度百分之二十！” 云洛曦对这好感度还算满意，不枉她几番表演。 陆今安直到宴会结束，也没再让云洛曦斟酒，云洛曦就静静站在那里，偶尔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男人那张脸，她自以为做得很隐蔽，北棠彧眼底浮现笑意。 真可爱。 像他幼年时养过的一只小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