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婉儿……”有人轻声在南音耳边呼唤着。 “……”上官婉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有不远处亮着一盏灯笼,光线十分昏暗,“是谁?” “婉儿,抱歉了……”那人叹了一口气,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 “狄阁老?是狄阁老吗?”上官婉儿开口问道,想要站起身来,却四肢无力,只勉强撑起身子,终于看清楚了人,穿着长袍,披着长发,头发与胡须都有些发白,“狄阁老,您刚才说什么?” “老臣一生殚精竭虑,忠君为国,于仪凤年间入宫,任大理寺丞侍御史,判决积案一万七千人,无一人冤诉,却不得重用,屡遭贬斥 ”狄仁杰没有直接回答南音的问题,只是低声说道。 “一直到天授元年,武皇称帝,改唐为周,我有幸荣临登基大典,那空前的盛景至今仍历历在目,永怀不忘。” “便是再世为人,我也能清晰的记得当时三呼万岁的心情,武皇将我由洛州司马升任地官侍郎,代理尚书事务,并加授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于是我更加勤勉自持,只为报答圣主知遇之恩。” “武皇万世圣明之君,内教黎庶,治州县,外和戎夷,定边河。兴水利,重农桑,务屯垦,积善粮,使公私仓廪丰实,民生富足,这所有的一切我都是看在眼中,若是武皇重临世间,想必我华夏泱泱大国必然能再造辉煌。” “狄阁老,您说的是,”上官婉儿点头道,“所以我自愿受千年魂魄残缺之苦,只为了能复兴我大周天下呀,如今我们就快要成功了……” “婉儿,可此事有违天道,若要让千年前的大周王朝苏醒,需得用无数的人命为代价,你也愿意吗?”狄仁杰的声音提高了一些。 “我……”上官婉儿愣住了,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我不知道……” “你是谁?”狄仁杰虽然并没有靠近,可是他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仿佛每一个字都砸入心中,“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是谁?” “我是上官婉儿……我……”上官婉儿眼神有些迷惘,“我是孟婆氏座下曼珠沙华……我是八百里黄泉唯一的花……” “你再好好想一想!”狄仁杰只是重复着这句话,“你到底是谁?你要的是什么?你想清楚了吗?” “我是……我是……我是祝南音!”南音猛的清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文叔,你怎么在这里,我……我是怎么了……” “南音,你醒了,”文老板似乎松了一口气,“你千万要记住,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自己是谁。” “记住自己是谁……”南音重复着这句话,“文叔,我不明白。” “自从你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之后,我就察觉到了你有些不妥,”文老板耐心的解释道,“你虽然将以前的记忆全都想起来了,但是许多独属于南音的记忆似乎被你遗忘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有一天或许你会彻底变成上官婉儿,”文老板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我觉得这需要你自己来做决定。” “多谢文叔,”南音的头痛缓解了一些,“我也觉得最近我经常忘记一些事情,却又想不起来是些什么……” “现在没事了,”文老板点头道,“千万不可以忘了本心。” “文叔……你刚才说至今不忘武皇登基的场景,”南音揉着自己的额角,“你不想再见一次吗?” “比起大周,甚至大唐,我看中的更是与武皇的君臣之情,知交之情,”文老板看着南音,“既然武皇本是孟婆所化,你可还记得孟婆为什么会成为孟婆?” “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再受轮回之苦,”南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只有让他们忘记前世恩怨,才能坦然接受新的人生。” “正是如此,她宁愿牺牲自己永世困在黄泉,也要渡世人,你觉得她会愿意违抗天命导致生灵涂炭吗?”文老板笑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文叔,你去哪里……”南音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是在崇仁镇里,“咦,你怎么也来了?排骨没跟着你吗,见到李川了吗?” “记住自己是谁,记住自己要的是什么,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文老板并没有回答南音的问题,只是招了招手,“再见。” 文老板提着灯笼转过身去,慢慢走远了,南音想要站起身去追,却觉得双腿犹如千斤重,想要再张嘴呼叫,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很快文老板灯笼上的一点光亮就被黑暗彻底吞噬了。 “咯咯咯!”耳边传来鸡叫声,额头上传来一阵疼痛,南音赶紧抬手去摸,映入眼帘的是金色的鸡嘴。 “祝姑娘,你醒了!吓死我了!”袁雪芬一见南音睁开了眼睛,高兴的拍起手来,“李先生说蘑菇大仙可以唤醒陷入昏迷或是失魂之人,原来是真的呀!” “袁小娘子,我还能骗你不成?咱们家蘑菇可是怒晴鸡呀,喊魂儿这点小事如何难得到它?”李青松站在一旁摸着蘑菇的翅膀,以作奖励。 “文叔,文叔去哪里了?”南音忙问道,“你们看见他了吗?” “谁是文叔呀?”袁雪芬一脸疑惑,伸手去扶南音坐起来。 “文老板吗?他如何会在此处,”李青松之前给文老板行过礼,是见过的,“方才娘子落入水中,还好得蘑菇救起,我也及时拦住了袁小娘子,她没事儿。” 南音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还好穿的登山服防水,倒也没什么问题,蘑菇正在一旁理着自己的羽毛,所幸袁雪芬看起来毫发无伤。 “我刚才见到文叔了,他和我说了一些话,然后就离开了,”南音摸着自己的额头,已经是第二次被蘑菇啄到眉心了,疼得很,“他的样子有些奇怪……” “可能是你方才昏迷的时候做梦呢,”李青松指着水边的一条小路,“那里不知通向何处,似乎还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