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栋偏僻的自建别墅中,摆着一个巨大的实木浴桶,里面盛满热水,浓浓的药味与水蒸气一起,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雨林就坐在桶里,靠着桶壁,脸色苍白,紧闭双目,像是睡着了一般,却时而皱起眉头,面露痛苦的神情,似乎是在做噩梦。 年十九则守在屋外,时不时监控着水温,或是往水箱中加入草药,神色凝重。 原来雨林用《千里江山图》吸收了那人木上大部分的果子,千年怨气进入画中境地,雨林身为持画之人自然受到了影响,遭到侵蚀,一直勉力支撑着。 还好年十九在中山早就有了秘密落脚之处,此时是以藿香,白术,茯苓,陈皮,川贝等等降浊聚清的草药给雨林做药浴,以化解体内晦气。 就这样一连三日,雨林终于慢慢清醒过来,只是几天下来身体疲惫虚弱,又休息了几天,才终于恢复如常,嚷嚷着肚子饿坏了,让年十九去给买了许多好吃的。 “那《千里江山图》真的困得住如此庞大的怨气吗?”年十九看着雨林,还是十分担忧。 “那当然了,”雨林正啃着一个烧鹅腿,“你别看那刘希夷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他对我弘哥哥的感情可是感天动地。” “《千里江山图》是他两世心血所成,原本就是想要将整个江山画给弘哥哥,能容纳这些怨气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还能将这些怨气化为己用,到时候……”雨林说着眼神中透出一丝热切。 “公主,你受到的影响太深了,”年十九皱起眉头,觉得眼前的雨林有些陌生,“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影响,什么影响?”雨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那药浴很管用呀,我之前感觉全身哪哪儿都不舒服,现在全都好啦!” “不,我指的是……”年十九一时竟然不知该怎么说。 “没事的啦,”雨林当真是饿得狠了,风卷残云的已经啃光了一个大鹅腿,又开始吃炸春卷,“还好这一次瓜子机灵,没有让师父起疑心。” “我已经帮你给南音回了信息,”年十九说道,“公主,其实我有一事……” “怎么啦?”雨林专心的吃着春卷,随口问道。 “瓜子已经对我说了,你向她发了誓。”年十九很认真的说道。 “嗯?瓜子这都告诉你了,看来她和你关系不错嘛。”雨林似乎并不在意。 “你怎能随意就发那种誓?”年十九有些着急了,“你将来必然会与南音为敌,那你如何能做到……” “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呀。”雨林开始给自己盛莲藕排骨汤,“她是泰山府君祭的阵眼,必须由她来启动阵法,等阵法成功之后,便送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就可以了?” “事情当真可以如此简单吗,”年十九语气严肃,“你不要骗我,你是不是觉得只是发誓而已,未必会应验?” “哎哟,不愧是驸马,被你看穿啦,”雨林笑了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来做什么。” “太平,你有没有想过要放弃?”年十九一把抓住了雨林的手臂。 雨林并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喝着汤,将一碗喝完,才抬起头来,这时她脸上再无笑容,也不似平日那般慵懒随性,而是双目深沉,面若冰霜。 “驸马,你可别忘了你说过,今生今世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倾力相助。”雨林盯着年十九,“当然了,如果你后悔了,那你随时可以离开。” “我不是那个意思,”年十九并没有退让,“我只觉得你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且一统天下,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那是当然!”雨林狠狠的甩开了年十九的手,“母亲可以做到的,我为什么不可以?而且前世也是她下令处死你,是她逼我这么做的!” “你知道吗,上一次在那黄粱梦中,我梦见了自己重建李唐天下,世人不再只知道称颂武则天,而还会记载着有我!” “大唐没有再败在李隆基那小畜生手中,母亲也终于认可了我的能力,这一切你难道不想看到吗?当时若不是被皎然和尚强行破梦,我当真是不愿意醒来啊……” “为了这些,你也不在乎伤害南音,伤害文爷,甚至是瓜子吗?”年十九认真的问道,“还有我。” “这是母亲所教导的,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雨林看着年十九,“世人抨击母亲手弑亲女,说她淫乱后宫,可是那又如何,只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吗?太宗难道不是靠玄武门之变夺得帝位,历史上哪个皇帝不是后宫三千?” “我明白了,”年十九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绝无可能改变雨林的想法。 “驸马,你是这世上我唯一一个可以毫无保留信任之人,也是唯一一个愿意包容我的人,即便是瓜子,我的嫡亲姐姐,她也要逼我发那样的誓言,”雨林的语气软了下来,“如果你也要离我而去,那我就真的只有孤身一人了。”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不会食言,”年十九给雨林又盛了一碗汤,“你放心吧,除非我死了,不然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什么死不死的,”雨林接过汤碗,“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嗯……不过有一事,或许有些麻烦。” “什么事?”年十九问道。 “我从那人面赵括处知道了师父原是孟婆手中的一朵曼珠沙华,只是黄泉生变,她才转世成了婉儿姐姐,”雨林想了想,“相传曼珠沙华可以打通前往黄泉的通路,我怕会对泰山府君祭有所影响。” “不过我可以很肯定曼珠沙华就是天竺的红莲花,若要制衡,我需要你去寻来白莲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