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三个人走了没几步,年十九便停下脚步,从一堆白骨中捡起一样东西,“这个是……” “这是姐夫的呀!”雨林看着年十九手中的那枚银色弩箭,上面还刻了一个“川”字。 “对了,我想起来了……”南音说着去背包中翻了一会儿,翻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箭,“这是之前李川给我的,说对着弩箭喊他的名字他就能来帮忙,先前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儿。” 南音说完便朝着弩箭叫了几声李川,虽然李川没有出现,可是那弩箭却像是活了过来,在南音手中转了起来,指向了一个方向。 “跟着走,”南音当机立断,“或许李川是被什么困住了,但是这弩箭与他有所联系,在给我们指明方向。” 原本南龛石窟的景区并不算很大,但是现在这个空间,四周围都有了变化,朝远处看去就是模糊一片,而近处则只能看到满地的白骨。 而且这些白骨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动物的,其中却偶尔能看到几副十分明显的人类的骨头。 南音捧着弩箭指路,年十九用地上的白骨摆出标记,记录着走过的路线。三个人一直走了快六个字,回头已经看不到石窟所在了。 “你们听,前方是不是有声音?”南音顿住脚步,低声说道。 “好像是呢,是不是快走到了?”雨林仔细听了一会儿。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乐声,听的并不真切。 “过去看看吧,小心一点。”年十九说完便率先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两个字,眼前出现的是一座墓碑,在夕阳之下显得萧瑟荒凉,而墓碑附近躺着七八个人,走近了看,发现这些人皆是手握长剑,脖子上一道血痕。 这时听到的乐曲之声就比较清楚了,曲调听得人心中哀怨坎坷,悲戚难平。 “这是……”雨林看着那墓碑,却看不清上面的字。 “这是李贤的墓,”南音说道,“这是唐时宫中盛行的《宝庆乐》,原本应是欢愉明快的,李贤曾经听过一次,当时他就问身边之人为何曲调哀伤。” “宫人皆不明所以,可不久后李贤就被废了太子,逐出京城。高宗李治知道此事之后,也是心中难过了许久。” “人的心情会影响感官,大概李贤是有所预感吧。”年十九说道,“不过这些人是何来历?” “我想起来了,当年李贤离京,是我陪着太平与相王去送的他。”南音看着那地上的尸体。 “当时除了我们,还有他手下的几位门客,他让他们远离朝堂不要再回长安。在李贤死了一年之后,他的墓前出现了数具自刎而死的尸体。” “而狄光昭就是那几位门客之一,他的确是自尽而死的,却不是殉情,而是为了义。” “师父,你是说狄光昭是李贤的门客,”雨林有些吃惊,“可是史书上记载他残暴不仁的事……” “那或许是狄公有意为之,以此掩盖他这个儿子真正的死因,”南音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不得已吧,不然以陛下的性格恐怕会有所迁怒……” “当初文叔对我说过,轮回转世还能保留着记忆的,若非是机缘巧合,就是本身有着很重的执念。我问他执念是什么,他没有回答。如今看来,或许就是狄光昭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文爷如此人物亦是如此,”年十九说道,“难怪他只留了一封信便匆匆离开,原不符合他的作风,现在就说得通了。” “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是什么情况?”雨林四处张望着,“不是说狄光昭做了鬼差吗?” “说起鬼差……”南音走到李贤的墓碑旁边,“如果说文叔保留着记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那狄光昭成为鬼差的愿望,或许就是这个。” 南音抬起左手,湖丝手套发出金光,那光芒照向墓碑,上面的字竟然慢慢变得清晰了,上面刻着“大唐太子李贤之墓”。 “李贤死后,陛下只是恢复了他雍王的地位,而一直到相王李旦登基,才追封其谥号‘章怀太子’。”南音看着那墓碑,“这墓碑在现实中是绝不可能存在的。” “李贤原本心怀雄图大志,要做一个贤君明主,治理天下,可惜壮志未酬,或许他的门客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替他实现理想吧。” 南音话才说完,忽然感到脚下开始震动,只一瞬间那地上就裂开一道深沟,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跌入其中。 下落了十几秒钟,南音感觉自己摔在一个巨大的毛绒垫子上面,四周十分昏暗,看不清楚是什么,而且事发突然,一时间感觉脑子都摔懵了。 “唉,你们果然找来了。”南音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扶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李川的声音。 “哇,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雨林也缓过劲来,开始嗷嗷叫唤。 “有没有受伤?”年十九蹲在雨林身边,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手电筒。 “没事没事,”雨林爬起身来。 “这是什么地方,”南音朝李川问道。 “这里如果我没猜错,是饕餮的肚子里,”李川摊了摊手,又指着脚下,“这个八成是饕餮的身体。” “什么?”雨林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相传饕餮因过于贪吃,把自己的身体也吃掉了,所以它只剩下头颅和一张大口,”南音解释道,“原来如此,我们先前看到那许多白骨,不是祭祀,而是饕餮的食物。” “正是如此,想不到五公子竟然一直藏身于南龛石窟。”李川点头道。 “哇,文叔!”雨林拍亮了自己的手表照明,四周照了一圈。 南音顺着雨林的手表看过去,果然看到文老板与齐怀德两人盘腿坐在地上,双眼紧闭,生死未知,不过看起来身上并没有伤痕。 而他们身边站着一个年轻人,和李川一样穿着黑色长风衣,五官锋利硬朗,南音认得,正是狄光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