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音这时的身体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又无法施展灵力,并没有办法反抗,不过心中很明白,所谓烟雨楼必然是类似青楼的地方,雨林和瓜子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只能忍耐着寻找机会。 带头的男人害怕再出事,命人将南音和王卯捆了起来,分别带上一驾马车,似乎要去两个不同的地方。 “你们要把我弟弟带去哪里?”南音问道。 “这事你没必要知道,以后你们也不会再见面了。”带头男人解开拴马的缰绳,自己坐到马车上。 “我爹是犯了什么事儿,欠了很多钱吗?”南音干脆乖乖坐着,换了个问题。 “小娘子,我实话和你说,你爹给蔡大人颉花的一批布竟然掉了色,惹怒了蔡大人,查封了染坊。之前与你们家有生意往来的人,自然要把钱要回去。”带头男人驾着马车,头也没回,“所以你们王家是完了,你就认命吧。” 南音对古时的印染工艺有一些了解,其有着自己完整的体系,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先是印色,染出原始颜色,二是套色,染出不同的颜色,三是颉花,就是用不同手法染上花色纹样。 宋代时印染技术已经十分成熟了,“霞衣霞锦千般状,云峰云岫百重生”,便是描写当时多姿多彩的染布。 不过大部分老百姓穿的都是素衣,只经过一道或者两道印染工序,只有比较富裕的人家或是当官的,才用得起颉花的布料。 得罪了蔡大人,北宋徽宗时期,姓蔡的,那必是蔡京无疑。这一次的印记莫非与他有关?那也不至于让自己变成个小女孩呀,或许王家也有些线索。 弟弟王卯曾说过家里就是开染坊的,父亲名叫王寅……这家人起名字还真是随意,南音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正想着,马车停了下来,南音身上被绑着,没法确认外面的情况,只好等待着。过了一会儿,马车前的帘子被掀开,带头的男人解开南音身上的绳子,把她带下车。 此时已经入夜了,马车似乎停在一条后巷里,四周没有人,却能听到隔壁街道上人声鼎沸,十分热闹。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边上,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花妈妈,你瞧这个小娘子如何?”带头的男人说道。 “嗯,小模样很标致,细皮嫩肉的,长大定然是个美人儿。”女人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南音,“老六,你可知道规矩,我们烟雨楼是正经生意,来路出身都是要清清楚楚的,若是拐来的我可不收。” “当然清楚,花妈妈你放心,你瞧这个……”带头的男人竟然叫老六,南音有点想笑,如果雨林听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嘲讽他,不过一想到雨林和瓜子走散了,又笑不出来了。 “喔,原来是得罪了蔡大人,害,真可怜……”花妈妈看了老六拿出来的文书,“那这身契我就收了,咦,这不是说有还有两个妹妹吗?” “别提了,原本看她们可怜,也没打算领到您这儿。没曾想给那两个丫头跑了,为了添够数,只能委屈她了。”老六苦笑道。 “知道了,拿去,你可数清楚,一会儿我领进门就两清了。”花妈妈点点头,递过一叠银票。 “我值多少钱?”南音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鬼使神差的问了这么一句,老六和花妈妈都愣了一下,或许是没想到南音竟然这么大胆。 “……一百两银。”老六点了点手里的银票,应道。 宋朝的货币,一两银就是一贯钱,约是三百元钱,那一百两银就是三万块钱。而宋朝的物价其实与现代的都差不多。 例如《水浒传》中耳熟能详的第十回林冲风雪山神庙,陆谦在李小二店里招待管营和差拨时,就曾拿出一两银,点了三四瓶好酒,菜肴随便上,相当于三百块钱一桌酒席。 “还行吧。”南音心里计算了一下,三万,还挺值钱,点头道。 “哈哈哈,小娘子很知趣嘛,”花妈妈被南音逗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可难倒南音了,宋朝女子一般都大名,只以姓氏称呼,或许会有乳名或是小名,但是南音并不知道呀,之前王卯只以大姐称呼。 “我听她爹说起过,好像叫个什么诗诗,说是因为小时候上庙里的事情……”老六收好银票,心情不错。 “哦?诗诗吗,听着也像是念过书的样子,不错。”花妈妈似乎很满意。 南音听到此处心里一惊,难怪之前觉得王寅的名字有些熟悉,却是完全没往这上面想过。北宋名妓李师师,她的父亲就叫做王寅。 儿时李师师的父亲将她寄名佛寺,有老僧为她摩顶,认为她与佛门有缘,很像佛门弟子。因为当时佛门弟子称为“师”,于是就得了小名师师,原名王师师。 “我叫王师师,老师的师,不是诗词的诗。”南音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尽量平淡的说道。 “这个名字更好,别出心裁,不落俗套。你放心,妈妈一定找最好的老师调教你。”花妈妈笑眯眯的牵起南音的手,“成了,人我带走了,老六你回吧。” 南音默默的跟着花妈妈,从后门进了烟雨楼里,心里一直还处于震惊之中,这一次的印记竟然与李师师有关,而说起李师师,那能联想到的人可太多了。 秦观吗,还是周邦彦?或者是宋徽宗赵佶,说不定是燕青……印记藏在梁山上吗?南音开始发散思维胡思乱想,想着能见到这些人物,竟然开始有些激动。 不对不对,那为什么自己现在才十岁?等到李师师能接触到这些人的时候,起码也有十八岁了呀……南音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嫣然,这是今天新来的小娘子,她读过书,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底子不错。今后跟着你,好好调教。”花妈妈带着南音来到一个精美雅致的小花厅,一名三十多岁的女子正在修剪一株海棠花,“以后她便改和你姓,名李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