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说不可张扬,将手表灭了,跟着薛夫人与丫鬟小翠出了佛堂。看起来南音并不在附近,至少没有在薛嵩府中,否则早就有动静了,心中有些担忧。 进入薛嵩居住的正房,雨林觉得这房内似乎气温低了几度,这可绝不正常,明明看到燃有火盆。薛嵩躺在床上,脸色白中透青,双目紧闭,气若游丝。 雨林从包里取出一道符纸,心中默默念咒,符纸在眼前一划,便消失无踪了。 再看房内,那火盆中火焰是幽幽绿色,两个虚幻的人影飘飘忽忽的在薛嵩床前荡来荡去。这哪里是生病,根本就是被鬼缠住了。 “薛夫人,薛大人这是被鬼魅魇了神识,幸好吾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请准备一条红线,一碗清水来。”雨林说道。 薛夫人听说是鬼魅作祟,吓得脸都白了,手中不停捻着念珠,小翠搀扶着她,吩咐一名小厮速速去准备,不一会儿小厮便将雨林要的东西端来了。 雨林将清水摆在薛嵩床头,红线打了活结围在碗口外沿,命那小厮看着水碗,若是清水见黑,便要迅速拉进红线,系成死扣。 做好准备,雨林一手掐诀,一手成剑,口中念咒,指向那床前两道虚影,“……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 手中两道金光飞出,是两枚铜钱,径直打到两道虚影身上,薛嵩身上顿时有黑雾升腾而起,朝床头水碗汇聚而去,待那小厮将红线系紧,便可算大功告成。 可却突生变化,原本是虚幻的两道身影,竟然开始变得清晰起来,似乎有了实体。可以看清那是两名女子,穿着女官服饰,脸上没有五官,不对,有一张涂得血红的嘴巴。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两个女官张口唱道,声音凄婉空灵,飘渺哀怨。 一旁的薛夫人与几个下人,虽然看不到也听不到,但似乎感到了屋内有些变化,都觉得身上阵阵发冷,不由得拉紧了衣裳。 两个无脸女官脖子伸长,头朝着雨林飞来。雨林并不惊慌,冷笑一声,右手抽出龙火匕首,一刀刺入一个的嘴巴,左手中符咒贴上另一个的脑门。 “啊……!”两声尖叫,蹲在床边待命的小厮看到水碗中清水一瞬间变得墨黑浑浊,忙伸手一拉红线,圈成了死扣,滑落在碗中。 屋中黑雾散去,火盆中的火光不再像鬼火那般绿莹莹的,雨林收回天蓬尺,将那红线扯断,让小厮浸了黑水的那一半红线烧成灰烬,与黑水一起倒入茅房,又将后半段红线系在薛嵩手腕上。 红线刚系好,一直昏睡的薛嵩咳嗽了两声,悠悠醒转,开口喊着要喝水,脸色已经缓和多了,不再发青,只是显得有些气血不足,一名丫鬟忙端了温水送上。 “菩萨保佑,龙女大恩,无以为报……”薛夫人薛夫人见雨林如此灵验,跪倒在地就要磕头。 “薛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吾需上复观音大士,请引吾到院中。”雨林右手持印,架子是要摆的。 虽然南音没有在薛府中,但难保不在附近,此时夜半天黑,可以放一枚信号弹试试。 “是,是……阿福阿忠,小雪小云,好生照顾着老爷,去厨房将熬好的粥端来备着……龙女大人,请随我来。”薛夫人爬起身,吩咐了屋中下人,就带着雨林向外走去。 到了花园中,天上无星无月,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雨林摸出一枚闪光信号弹,用力扯下拉环,放手让它飞入空中。 “咻……”信号弹尖啸着划破漆黑的夜幕,在高空炸开,光亮刺眼。 “啊呀,神迹,神迹啊……观世音菩萨保佑……”薛夫人看得呆住了,嘴里喃喃念叨着。 “薛夫人,夜色已深,也该休息了。田承嗣之事可明日再议……对了,若是有一名与我差不多打扮的女子上门拜访,那是我在外修行的师姐,请夫人告知与我。”雨林说道。 “是,是……龙女大人请到东厢房歇息,待明日老爷好些,便去亲自来拜见。”薛夫人连连点头。 不错,还挺上道的,毕竟是下凡了嘛,要个房间睡觉也很正常的对吧。雨林心里嘀咕着,脸上不动声色,摆出一副超然物外的表情。 厢房很宽敞,布置的也很讲究,一看就是招待贵客用的,雨林在房里转了一圈,比较满意。看了看表,已是半夜三点多。 那信号弹可视范围有五十多公里,在古时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厦阻碍视野,方圆五十里内都能看见。眼下也没有别的事做,不如休息一会。 雨林在厢房门口与床头各贴了一张符纸,凡有异动会立即自燃示警,可做守夜之用。自己便躺到了床上,伸手在眼前虚抓一把,一张符纸出现在手中。 昔年太平公主曾跟随国师王知远学习道法,这王知远确实有些道行。他曾师事陶弘景(茅山派创始人),得上清派道法真传,又跟从臧矜游历,习得诸般秘法。 太平当时虽然年少贪玩,毕竟跟着名师,也学得了不少本事,这些使符驱鬼的手段不过都是雕虫小技罢了,只是平日里并不示人,以免暴露了身份。 雨林望着手中的符纸,轻叹了一口气,在南音面前一直是在做戏,扮演着“雨林”的人设。可如今两人分开了可以卸掉伪装,却觉得有些孤独寂寞,自己选择这条路,究竟是对是错? “哗……哗……”雨林猛地睁开双眼,门上的符纸无风自动,这是门外有东西求见,敲门之意。而这东西并不是鬼魅一类,否则符纸会轻微点燃。 雨林坐起身来,抬手一挥,门上的符纸收回到手中,房间内温度顿时下降了几分,脖子后方有些阴冷,看来对方虽无恶意,本身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一名女子的身影浮现在厢房内,身姿丰盈,体态优美,穿着一袭白衫。女子以袖遮面,立于房中,并不说话,也无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