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就有丫鬟来敲门,说请二人去后堂,老爷要施术治病了,雨林用手帕捂着脸,咳得十分厉害。 后堂依旧昏暗,只是祭台被收走,中间支了一口油锅,此时火盛油沸,不是那种耍把戏的低温油,是货真价实的滚油,不知这赖京华到底想做什么。 丫鬟扶着雨林坐到油锅东侧的座位上,赖京华手持宝剑,脸带面具进来,玉珍跟在他身后,看不清表情。 赖京华挥舞着宝剑,绕着在雨林和油锅跳起奇异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词,跳了三圈后,站定在油锅边上,探手入油锅,油锅里吱吱作响,赖京华却毫不在意,继续念咒。 这是鬼师驱邪的方法之一,那既然是真的滚油,说明赖京华此时已经魂魄出窍,南音举起左手,湖丝手套金光大盛,照亮整个后堂。 果然见赖京华的魂魄站在另一边,南音手一挥,白色花瓣纷纷覆盖上去,将魂魄困在其中,他的肉身顿时失去了控制,僵在原地,“玉珍姑娘,动手吧。” 站在一旁的玉珍走过来,拿过赖京华手中的宝剑,伸手一抹,剑身上泛起幽光。她转身一剑竟刺入雨林的心口,雨林叫都没叫出声,倒在椅子上,胸前晕开黑色的血迹。 “你在做什么?”南音大惊失色,快步走到雨林身边,伸手探到她脖子上,已经没了脉搏,那剑上有毒。 “呵呵呵,你们果然都是陈家余孽。”玉珍笑意盈盈,但却有说不出的别扭。 “你……你是赖京华?”南音后退一步。 四周景象也变了,那些鬼怪画像石雕似乎都活了过来,张牙舞爪,怪异扭曲,几个下人丫鬟似乎看不到房中的变化,毫无所动。 南音收回慈姑花瓣,发现之前困住的赖京华魂魄,已经变回了玉珍。 “哈哈哈哈,既然你知道,那你们一定是见过他了吧,”赖京华指了指脚下,“都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若也变成那副模样,啧啧……” “你是占了玉珍的躯体?那她现在……”南音看玉珍的魂魄双目紧闭,低垂着头。 “她自然已经死了,鬼师死了也就只是普通游魂也鬼,受我驱使。哼,这小贱人混在我身边这么久,若不是为了引你们来此,我怎可能简简单单让她就这样死了,不过她的魂魄我也不会轻易放过!”赖京华用玉珍的躯体说出这番话,声音尖细,怨毒无比。 南音此时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赖京华和陈青山都提到过,鬼师如果死了,就只是普通的游魂,说明鬼师十分依赖自己的肉身,法力施术都需要是活人才能做到。那要杀死肉身其实非常简单,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陈家都无法报仇? 除非他的魂魄与肉身是分离开来的,也就是说他所谓的“欺天瞒地”,欺的不是天地,瞒的其实是他自己。 有点类似现代的催眠术,一个人如果深度自我催眠,认为自己已经死了,那么他即使没死,身体器官机能却都已经开始腐烂衰亡,出现尸斑等症状。 那么相反的道理,他只要催眠自己没有死,那无论他的肉身是否死亡,他的魂魄仍然能使用鬼师的法力,具体方法虽然未知,但原理应该就是如此。 “好吧,我认输了,”南音举起双手,湖丝手套的光芒也褪去了,“不过你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证实一下我猜的对不对?” “哦?有意思,你猜到什么了?那你问吧,反正你死了以后,你的魂魄我也不会放出去,你不会有机会向任何人透露我的秘密。”赖京华此时已经胜券在握,南音在他眼中不过是待宰的老鼠。 “其实说来也很简单,就是你有某种方法可以让自己的魂魄认为自己一直是活人,即使你脱离了肉身,你仍然可以用鬼师的法力。所以你可以随意舍弃旧的身体,换到生人体内。” “换句话来说就是只要你还有意识,认为自己没死,即使你被杀死了魂魄离体,你也能使用鬼师的法力,去强占生人的躯体,借此复活,我说的可对?”南音似乎有些害怕,抬高声音问道。 “哈哈哈,真聪明!所以这么多年来,陈家的人用各种办法想杀我,下毒,刀枪,暗器,他们或许杀死了我的肉身,却永远杀不死我的魂魄!”赖京华咯咯笑道,“哎,你这么聪明又这么漂亮,不如我把你也做成你哥哥那样子,不过我不割你的舌头,留下你陪我说话解闷如何?” “我觉得挺好,就这么着。”一个丫鬟站在赖京华身后,右手一拳打在他的腰间,十万伏强力电击,玉珍的躯体瞬间倒在地抽搐着,四周那些虚幻的鬼影迅速散去。 南音左手一挥,一朵含苞的慈姑花飞向玉珍的魂魄,花瓣舒展开来,中间一滴鲜血落在玉珍额头上,玉珍的魂魄飘到赖京华的肉身边,融了进去。 南音早就担心会出意外,在丫鬟来敲门时,将那丫鬟迷晕,和雨林互换了衣服,用手帕遮着大半张脸,在后堂那黑暗的环境里很难看清。 也多亏雨林前两天一直戏精上身,但凡见到人都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让晕倒的丫鬟歪在椅子上,也并不觉得违和。 而南音想通了赖京华是如何换命,故意问他是不是只要他意识到自己没死,就不会死。既不让他彻底死去,又让他失去意识,电击器简直完美切题。 可当时南音就在赖京华的注视下,他手中又拿着见血封喉的毒剑,自己无法动手。好在雨林没有掉线,听明白了,一击制服赖京华,科技的力量啊。 “我……我怎么,啊!”玉珍发现自己竟然在赖京华的躯体中醒来,吓了一大跳。 “别慌,赖京华占了你的躯体,若是不将你引入他的肉身,那你就彻底死去了。我们只能一时制住他,却不知怎样完全杀死他。”南音将手中的慈姑花递给她看,中间的鲜血已经没有了,只是还染着些许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