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钟离昧和上官心怡两拨人。 两队人都走访了一整天没有休息。钟离昧和上官心怡连夜就写好了稿件。 两拨人去民间走访开始用的朝廷的身份,结果百姓听说是朝廷的人纷纷避如蛇蝎,全都摇头说不知道,或者口是心非地说江南朗朗乾坤都是青天大老爷。 最终两拨人全都隐藏身份,自称江湖游侠。每问百姓问题就给几个铜板,懂得人情世故之后,果然问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钟离昧、小三、吴继隆三人主要走访农户,问到了江南衙门征收国税皇粮的时候没有良心!每次都多收很多皇粮!老百姓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上官心怡和小六就更厉害了,两人都穿着男装去了青楼! 两人听说本地着名青楼群芳楼和猎艳楼有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指控。于是前往两座青楼实地调查,还真查到了很多可疑之处,找到一些人证。 先说三个大男人走访的过程。 三人多处走访农户,自称是江湖游侠,来江南游玩,然后与很多农民闲聊,农民收了铜钱以后一般都会热心交谈,有问必答。 三人与农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慢慢把话题引到收成、交税、生活方面。农户普遍抱怨那些庙堂之上的大官确实是父母官,不过不是亲生的,比后爹后娘都狠,收税的时候一个个官威巨大。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装作不经意间询问。 吴继隆问道:“可有什么证据?” 小三:“那些狗官如此嚣张就没有人告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农则说道:“我没有证据,而且有证据也没用!” 钟离昧问道:“这是为何?” 老农冷笑道:“江南官官相护,敢告官怕是引火上身。” 钟离昧忍不住说道:“不是还有长安吗?当今陛下仁德贤明,就没有人去长安告状吗?而且陛下现在就在江南建业城,你们可以找陛下申冤啊。” 老农看了一下周围,这才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三位好汉可不要胡言乱语,想告御状怕是连扬州都走不出去,没跑多久就会被抓回来!米河县就有人去长安告御状了,现在生死不知!” 三人对视一眼,吴继隆问道:“老伯可知是何人去长安告状,可是有什么冤情?” 老伯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是米河县彭姓的一户人家,儿子被官害死了!具体什么情况老汉我也不知,我不是米河县的农户。” 三人得到有用的信息立刻拜谢老农,再次奉上几个铜板答谢。然后三人立刻前往米河县。 三人多方打听,知道了彭姓农户的地址。彭家男丁全都不在了,家中只剩下一个三十多岁的农妇聂氏。 三人敲门以后说明来意,直接奉上几十个铜钱,希望知道官员如何欺压百姓,胡乱收税。 林氏见三人相貌堂堂,衣着朴素,不是奸诈之徒,也不似肥头大耳,身着绫罗绸缎的贪官污吏,心里略有好感,于是收了钱开始讲述。 聂氏说道:“那是去年下旬炎热的一天,我记得那天的太阳很是毒辣。我的男人彭金水去交粮税,吴郡太守郭大人主持收税” 聂氏绘声绘色地讲述使得众人眼前仿佛有了画面,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去年米河县。 彭金水左手拉着六岁幼子,右手扶住肩上的米袋前去交公粮。郭永康主持收税,其小舅子冯某是一位“师爷”,协助收粮。 所谓师爷相当于今天的临时工,没有具体官职,但是就是有权力!有地位! 彭金水当时是米河县第一个交粮的,百姓排起长队。彭金水正好排第一。 彭金水肩上的米是掏空了家里的米缸才凑够的六十斤公粮。 但是粮食刚一上秤,重量却变了! 冯师爷对着现场的乡亲们喊道:“彭金水,白米四十五斤。” 彭金水听罢着急说道:“哎,老爷,这不对吧?这一大袋正好是五斗米六十斤啊,这一两一钱也不能少的。” 可是师爷并不听他解释,反而质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是官字? 只见冯某指着秤砣上面的官字和斛上面的官员字对正在排队的百姓们威胁道:“这秤是官秤,斛是官斛。官字大如天呐!如果有谁不认识这官字,可别怨官字不认识你!” 而这过秤还是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过斛。 只见官差从秤上取下米袋,抬起米倒入官斛之中,再用量尺将堆起的米刮平。 冯师爷指着斛中的米继续呵斥彭金水:“看见了吧?这是五斗官斛,如果真有五斗米,为什么斛口上没见白啊?” 彭金水六岁的儿子看见自己平时舍不得吃的大米全部都上交了,可还是被人呵斥,吓得当场就哭了起来。 谁知这还不算完,官差又抡起大脚,朝着斛边逛逛就是几脚,顿时让大米又少了一截。 冯师爷看了一下斛上面的刻度说道:“彭金水有米四十斤,进。” 几个官差闻言就把白米抬进粮仓。 彭金水跪下哀求道:“老爷,这个少了二十斤呐!咱们做事得要凭良心啊!” 坐在高位上的郭永康闻言恼羞成怒,立刻给彭金水扣上了刁民的帽子。 “来人,把这个刁民和他的孽子吊到树上!” 于是官差直接动手绑了彭金水和他六岁的幼子,吊在树上示众。 这下犯了众怒,百姓群情激愤,然而官兵阻挡百姓,就算有人想找郭永康理论都到不了郭永康近前。 彭金水父子被吊在树上示众,接下来收粮的过程顺利了很多,没有人再敢闹事。 直到收粮结束,彭金水父子还被吊着。彭金水父子被吊了大半天,最终被晒晕了。幸好有好心人救下。 然而天气酷热,彭金水六岁幼子已经中暑,病情不断加重,古代缺医少药,最终这孩子不治身亡。 聂氏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几人有一处没有听懂,小三问道:“为何官差踹斛几脚,斛中米就下去了一截?” 斛是古代量具,相当于现在有刻度的烧杯,只不过比烧杯大很多,而且是木制的。 聂氏解释道:“官府收粮有三大,秤大,斛大,脚大!白米倒入斛中米粒之间会有缝隙,踹斛几脚使米粒之间缝隙变小,米看起来就少了一截,这种操作就是脚大。” 吴继隆则问道:“敢问夫人,是何人救了尊夫和令郎?” 聂氏略有犹豫,吴继隆一手指天对天发誓道:“不瞒夫人,在下和郭家不共戴天,如有假话我就会五雷轰顶,灰飞烟灭!还望夫人告知,此人没准是扳倒郭家的证人之一。” 聂氏这才打消疑虑,告诉三人救人的是米河县的两个热血青年,名叫大壮和二牛,两人一个姓粟,一个姓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