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彻夜难眠,不单是因独居在这陌生庭院,更因二叔与父亲的身份存疑。这两人怎会是同一人? 她忆起与父亲相处的时光,父亲为家奔波劳碌,任劳任怨,对她疼爱有加。 二叔则甚少登门。二叔待她不温不火,时远时近。时而若主客,时而似亲情。 夏秋苦思,忽想起一怪象,即父亲与二叔从未同时现身。 她继续追忆,又摇头否认。她记得幼时,父亲和二叔曾带她至河边玩耍,二人确同时出现。这说明他们并非同一人。 那么,二人何时开始不再同时露面? 二叔登门次数寥寥无几,父亲终年在外,她又鲜少离院。欲推算二人何时不再同时出现,难如登天。 若从前他们是两人,如今却变为一人,那另一人何在? 她蓦地忆起那颗人头,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汗毛倒竖。 她赶紧拍头,告诫自己莫要胡思乱想。 然而,越是不愿想,思绪越是向坏处延伸。 蓦地,有人轻叩房门。 “啪……啪……啪……” 她险些失声惊叫,双手紧攥被角,屏住呼吸,惊恐万分地望向房门,不敢喘一口大气。 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秋儿,开门。我老婆子饿了,给点吃的吧?” 夏秋惊魂未定,半晌无语。 “姑娘,你是好人,忍心看我老太婆饿死吗?” 夏秋鼓起勇气,竭力保持镇定,然而神色中难掩胆怯,她说道:“院子里那车上有包子。你尽数拿走吧。” “多谢。果真是个好姑娘。” 夏秋凝神细听门外的动静,静静等待老太婆离开。 然而等了许久,也未闻半点脚步声。 “老婆婆,你还在吗?” “姑娘,你做的包子甚是美味。多谢你。” 老太婆的声音听起来似在院子中央,可这声音并非高声呼喊,倒像是在她耳畔呢喃细语。 这个距离和音量,她按理不应听得如此清楚,但每个字却又都清晰可闻。 这种感觉颇为怪异,可她无暇多想,只盼老太婆尽快离开。 “你吃完便快走吧,我二叔回来定会不悦。” “姑娘,多谢你的包子。我老太婆也不白占便宜。你有何需求或愿望,我皆可帮你实现。” 夏秋摇头,道:“我没……”话未说完,她改口道:“老婆婆,你能实现何种愿望?” “不知。试试吧。你说来听听。若我无法实现,你便再换一个。” 夏秋思索片刻,而后起身下床,轻轻走到门口。 她趴在门缝外往外看,只见皎洁的月色下,老太婆正躺在躺椅上悠然自得地吃着包子。 “我想学武,可二叔告诉我习武甚难,须学奇经八脉,还得习内功,学不好甚至会丧命。你能否实现我这个愿望?” 你学武所为何事?报仇雪恨?拦路抢劫?打家劫舍?欺男霸女? 夏秋闻听,此皆非正途,心想这老太婆果然是恶人。 她答道:“我只求自保。听闻外界恶人众多。我若会武功,便无需二叔陪同出门了。” “仅仅是想外出走走?那岂不浪费?恶人虽多,但你出门也未必会遇恶人。” “没有恶人自是最好。若会功夫,即便遇上也无所畏惧。你能否实现我的愿望?” “你可敢杀人?” 夏秋摇头,道:“我不敢。无缘无故,为何要杀人?” 老太婆道:“那你学武何用?你不杀他人,他人便杀你。” “我可将其打跑,或使其无法动弹。未必一定要杀人。” “你若遇实力相当的对手呢?你不杀他,他必杀你。你杀还是不杀?” “我……我不知道。尚未遇上,如何知晓?算了,我看你武艺并不如我二叔。” “你二叔武功如何?” “我二叔在当今武林排名前十。”夏秋说得自信满满,满脸骄傲。 老太婆仿若被呛到,一阵剧烈咳嗽后,说道:“险些要了我这老婆子的命。这种笑话休要再提。” 夏秋未料竟遭嘲笑,不禁面红耳赤,气恼道:“你快走吧。我二叔脾气暴躁。” 她说完,便欲转身回床。 就在她刚要转身离去之际,只见老太婆蓦然站起,而后如鬼魅般瞬间至眼前。二人仅隔一门之距。 夏秋吓得忙后退几步,一股清风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她愣住了。这股清风和废旧院子里那阵奇风很像,难道当时是这老太婆救了自己? 她来不及多想,老太婆已经开口发问了。 “姑娘,你说我排名第几?” “你……也在前十。” 老妇“咯咯”一笑,声音甚是难听。许是她也自觉不妥,很快便敛住笑声,说道:“我向来自认武功天下第一,可与人过招后,才知连前一百都排不上。不过,我三招内可取你二叔性命。” “并非如此。”夏秋解释道:“我二叔武艺高强,非你所想那般羸弱。” “是吗?那我便给他个面子,三十招内取他性命罢了。” “你既武功高强,可否教我?” “你是想拜我为师,还是想让我报答你赠我包子的恩情?” “我不拜师,愿付钱学。我只想学会二叔所说的内功,又恐出错毙命。我时间紧迫,你可有良方?” “你想走捷径?” “有捷径可走么?” “有。但你需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缩减寿命。” “就是少活几年?可以。我也不想活太久,能活到白发苍苍便足矣。” “最多再活十年。” 十年?十年后我便会死?”夏秋摆了摆手,道:“不学了。” 老妇道:“尚有他法,不过进度稍慢。” 夏秋重燃希望,问道:“有多慢?” 老太婆思索片刻,道:“大约需一月之期。” 夏秋连连点头,又问:“可有代价?” “自然。代价便是每隔一段时日,你身体便会有剧痛,但只要你能忍耐一年,一年后,你便可成为一名女侠。” “有多痛?” “较生孩子痛两倍。” “生孩子?” 夏秋自然不知生孩子有多痛,不过女子皆要生子,想来应都可忍受此痛,只要不危及性命,不妨一试。 她心中如此想着,又问:“可有代价稍轻之法?” “有。半年可速成,不过你终身不可成亲,不可让男子近身。” 夏秋想了想,摇头道:“可有其他选择?” “有。可成亲,但无法生育。” “那还是痛吧。我或可忍受。” “还有一法。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果真?何种办法?” “杀人。杀一有内功之人,我可将其内功转移于你。然以你眼下之条件,尚需先打牢基础。基础扎实,三年之内,你便可达我之修为。” “此方法也可,只是时间略长。不过我不想杀人,可否不杀人,只转移内功?” “转移内功时,对方尚存活,转移之后,对方则为尸体。非我欲杀人,人乃你所杀。” “那我还是选择忍耐疼痛吧。你现在便教我,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