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夜幕笼罩而下。 “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少管我们的闲事!” 他们见楼非夜独身一人,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为首的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几个男子当即会意上去围住楼非夜。 片刻后,随着乒乒乓乓的声响,原先气焰嚣张的一伙人,都横七竖八倒在了地上,一个个被揍得哀嚎不止。 醉醺醺的玉腰奴这会儿意识恢复了些清醒,正睁着迷离的醉眼,怔怔愣愣地盯着楼非夜,仿佛在确认他是谁。 “小玉?”楼非夜轻轻晃了晃他,“小玉?你还能自己走路吗?” 玉腰奴缓慢地眨了眨眼:“非夜……” 楼非夜:“小玉,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你……你不和你那司予在一起,跑来找我做什么?” 玉腰奴伸手去推他,可自己又因为醉酒站不稳,推也推不动。 一说起这个,他就满肚子酸气和委屈,因为酒精的作用,泪水竟一下子蓄满了眼眶。 “你别来管我!我不要你管……” 楼非夜尽量扶住他,心中也是无奈,认识玉腰奴这么久,还没见到他喝得像现在这样烂醉过。 联想到今早玉腰奴过激的反应,楼非夜心情复杂了起来。 难道真如司予说的那样,玉腰奴早就对他有意思? 楼非夜一边扶着他往前走,一边说道:“你今天出去一整天都不见回来,大家都很担心你。” “担心我……”玉腰奴自嘲地笑道,“有什么好担心我的,我一个大活人……还、还能消失了不成……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扶!” 玉腰奴奋力地把楼非夜推开,自己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平时注重形象的玉腰奴,此刻竟就在地上坐着,双臂抱着膝盖,低下头脸庞埋在了臂弯之中。 呼呼的风雪中,隐约还能听辨出他的啜泣声。 楼非夜怔然站在他面前,片刻后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小玉……” 楼非夜刚开口,玉腰奴便抬起头,通红的脸庞上泪痕斑驳,湿漉漉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那双眸被泪水洗过,好像也洗去了朦胧的醉态。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了?你真的喜欢司予?” 看到玉腰奴眼中的神情,楼非夜确定了他对自己有意。 可他们相识多年,楼非夜竟半点都没有察觉到,或者说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究竟是玉腰奴隐藏得太好,还是自己太迟钝了? 楼非夜心中暗叹口气,道:“我与司予已有了肌肤之亲,我自然是喜欢他的。” 他给不了玉腰奴任何回应,因此能说清楚就说清楚,楼非夜不想他抱着一线希望苦等,最终又慢慢转变成失望。 楼非夜温和地朝他笑了笑:“小玉,你不仅是我多年的好友,我们还有亲缘关系。因此这件事情,我原本就打算要告诉你的,只是我这次来沧州是为了寻师父,我觉得还不是时候,这才暂时不表。” “多年的朋友……”玉腰奴视野又变得模糊,他捻袖用力擦掉眼中的泪,“你是从来都不知道我也喜欢你,还是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过?!凭什么……凭什么是他,我比司予更早认识你,也更早喜欢你!为什么你却选择了他?!” 玉腰奴喊得嗓音嘶哑,好像是借此发泄自己心里的酸涩和难过。 楼非夜眼里流露出几分歉疚:“感情这种事……谁也预料不到未来,我在没有遇到司予之前,从没想过将来我会跟一个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小玉,真的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心思……” 玉腰奴依旧不愿意相信,他扑上前紧紧抓住楼非夜的手。 “你……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以前不是对男子不感兴趣吗?他……他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诱骗了你?” 楼非夜摇头:“小玉,司予不是那样的人,我喜欢他,是因为我愿意喜欢他。” 或许现在他的感情,还远没有那么深。 接受司予,更多的是因为要对他负起责任的缘故。 但楼非夜愿意去喜欢他,携手相伴一生。 楼非夜对感情并没有什么非要爱得轰轰烈烈,爱得刻骨铭心的期待,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这类人。 他甚至觉得,实际上的他感情是比较淡薄的。 以前无论是看过,或者听过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把另一半视作生命,乃至活着的唯一意义这类爱情故事,楼非夜从来都是不能理解的。 爱情这种东西,对他而言可有可无。 在与司予的这段感情里,楼非夜从来都不是主动的那一方。 用渣一点的说法的话,就是他们两人的感情并不对等。 而楼非夜目前能给司予最多的,只是对他负责而已。 如果发生亲密关系的是另一个人,楼非夜也会如此做。 这样的做法看似温柔有担当,但对于爱他的人而言,却又显得冷漠了些。 楼非夜这样性格的人,跟他做朋友要比做恋人幸福得多。 不过司予还是有些不同的,楼非夜对他有好感,也希望他将来能如司予喜欢自己一般喜欢他。 玉腰奴不知道楼非夜的真正心理,只觉得从他这番话中,已然证明楼非夜对司予是真的动了心,甚至喜欢司予到完全不介意性别之分。 这样的感情……他如何能比得了? 司予究竟有哪里好,值得楼非夜这么喜欢他? 方才被酒意麻痹下去的惆怅伤感,此刻又成倍地翻涌席卷了上来,玉腰奴心中发酸发苦,又不禁觉得嘲讽可笑。 他自小便被宠爱着长大,要什么几乎都能满足。 唯独对楼非夜,第一次知道了何为求不得。 玉腰奴想起自己那痴恋了楼非夜母亲近十载的兄长,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抱着他又哭又笑地说。 “我自从遇见了她,每每想起她时便觉心里甜蜜滚烫。可一转念思及她此生或许不属于我,又如坠深渊地狱,无边无际都是苦涩。” 兄长如今已经是苦尽甘来了,而他不知能否从这无边无际的苦涩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