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大人,我们在厨房的地窖里发现了数具尸骸。” 楼非夜闻言,心下震惊,神情一凛。 在那名暗卫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后厨。 只见厨房内的一个地窖被打开,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难闻的异味,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些骨头,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大腿、手臂、肋骨之类的。 骨头上的血肉并不是自然腐化掉,而更像是被人用刀具剃干净的。 守在厨房里的暗卫捂着嘴巴直干呕,他脸色苍白发青,指着桌子底下的一口黑色瓷缸。 “大、大人……这个缸里腌着一些肉,好像……好像不是动物之类的肉。” 众人一听,顿时都联想到是什么肉了,脸色俱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楼非夜胃里翻腾不休,一股恶心感直冲上心头。 卧槽!这尼玛居然还是个杀人吃人肉的恐怖黑店?! 那些骸骨,不会都是过路住宿的旅客吧? 楼非夜想到身后的司予,忙先将他带出厨房。 果不其然,司予微微泛白的脸上浮起几分惊恐。 楼非夜顿时后悔将他带到这儿来了。 司予胆子小,瞧见这样的场面心里肯定惧怕。 他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司予的肩膀,“别怕。” 司予抱紧楼非夜的胳膊,身子瑟缩。 “这家店……如果我们没被人救了的话,下场是不是也跟里面那些人一样了……” 在这荒郊野店里,老板娘恐怕不知道下药害死了多少人命。 司予说的没错。 他们幸运些,没成为客栈老板娘案板上的肉。 楼非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他哪儿能想到这几个月行走江湖,连心狠手辣的曼殊修罗都打过交道,却在这么一间不起眼的客栈里栽了跟头。 想起厨房里那些惨死之人的骸骨,楼非夜眉目冷冽。 “这家客栈的老板娘他们,简直死有余辜。” 司予暗暗撇嘴:“方才阿夜不是还说,杀他们的人下手太狠了吗?” 楼非夜感慨:“估计他是知道了这家店做的勾当,因此才怒而下手严惩。如果他就是上次救过我的那个人,想必他是个热心仁善的侠客,不知以后他愿不愿意现身与我见一面。” 司予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他热心仁善。 如果楼非夜知道这个“侠客”就是他,同时也是追寻了许久的曼殊修罗,心里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在不久前,司予是期待看到楼非夜知晓这一切后精彩的表情的。 可不知不觉,他竟已不愿去想。 甚至永远都不想让楼非夜知道。 萧壑让手下尽快处理掉这些尸骸,再顺便检查一下客栈的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可疑之处。 他皱眉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夜里不知何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一点都没有停歇的迹象。 这雨明天也不知道会不会停。 小九一直昏睡到了次日上午,才清醒过来。 楼非夜没有告诉小九,昨晚在厨房地窖里发现的那些骸骨。 这种事还是不让小九一个小孩儿知道的好,免得他被吓到。 他也吩咐了萧壑等人要保密,切勿让小九他知道此事。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现在也停了,正好吃完早饭就能启程离开。 负责准备早饭的护卫,去外面的林子抓了几只野鸡来,同在林中摘采到的蘑菇野菜做了顿饭。 厨房中的所有肉类,不管是什么肉,昨天晚上萧壑已经全都命人清理掉。 楼非夜看着桌上热腾腾小鸡炖蘑菇,就想起昨夜在厨房瞧见的那缸腌肉,便没了胃口。 其余侍卫也一样没吃多少,都是被厨房那恶心的景象影响的。 司予向来都是食量小的,因此桌上的菜,大半都进了小九肚子里。 即便是平宣侯府那些训练有素的暗卫,在初次见识到小九的食量时,都不免流露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 大概他们还没见到过这么能吃的小孩,就一个人吃的食物,几乎能顶得上两三个成年人的食量。 宛如饕餮转世。 经过半个月的路途劳顿,楼非夜等人总算抵达了汴京。 前朝覆灭后,几十年来天下已四分五裂。 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混战动乱后,如今是北周、南梁、东昊、西吴四个政权割据对峙的局面。 汴京便是梁国的都城。 天子脚下,自是处处透着热闹和繁华,大街上到处都是商贩的吆喝声。 马车穿过喧哗的集市,行驶进朱雀大街。 这条安静的大街,被誉为“汴京第一街”,长余数十里,贯穿整个西城,居住在此的皆是在梁国拥有深厚影响,或者地位不凡的王侯将相。 街首第一家,就是平宣侯的府邸。 楼非夜的父亲楼清焰年少时,曾随梁国开国皇帝四处征战,为建立梁国立下汗马功劳,受诰封平宣侯。 楼清焰深知飞鸟尽,良弓藏,功高盖主的忌讳,定国后主动上交兵权。 楼清焰不问朝政国事,安心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富贵侯爷。 前些年皇帝大肆打压异姓王侯,楼家正是因此,才得以在此漩涡中明哲保身。 侯府总管楼荣知道楼非夜回到汴京,此刻已抵达府外,他立即放下手中的事物速速出门迎接。 侯府气派的朱红色大门打开。 年过半百的楼荣匆匆步出,看到刚从马车里下来的楼非夜时,老脸笑开,恭谨地作揖相迎。 “世子,您回来了!” 楼非夜朝他点了点头:“荣伯。” 小九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奶声奶气地喊道: “荣爷爷!” “哎,小九这几个月好像长胖了些。”楼荣笑眯眯一脸慈祥,伸手抱起小九掂了掂。 楼非夜道:“荣伯,劳烦给我那院里备些吃食以及几桶热水来,小九在马车上老早就直嚷饿了。” 楼荣笑应:“是。” “对了,这是我朋友司予。”楼非夜分别向两人介绍道,“司予,他是侯府总管楼荣,你叫他荣伯便可。” 楼荣顺着楼非夜所指,看向刚从马车内下来的司予。 琉璃般清透的阳光里,一袭白衣的男子手执红伞,墨发如瀑垂落,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似的。 俊雅隽美,实非尘世中人。 随同楼荣出来的两名小厮瞧见司予时,神色有些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