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和碧月一家的官司,贾环是不知道的,新近他也摊上了一个官司,较为棘手。 原先少康帝借着老镇国公的薛老姨娘遗失女的名头让镇国公府认了兰夫人母子三人,薛老姨娘有两个兄弟,一个是死了的薛副尉,还有一个庶兄,因着家产不匀,一气之下去了南边一直没有音信,是个酒糟透了的,如今在外边混了几年,也是一文不名的灰溜溜的回到了京城,心想着万一薛副尉和薛老姨娘有一个有所成就的,也能帮上一帮。岂料一个死了,另一个也死了,薛副尉底下的子孙也很困难,也没有什么产业,譬如还要薛大舅帮上一帮才好。 薛大舅气得直跺脚,却想不到自家亲戚和自己一样扶不上墙。正没奈何之际,偶尔碰上了几回贾环进出薛副尉家里,蒋氏每每送了出来。细细打听之下,有好事之人告诉他,说这贾环竟是那薛老姨娘遗下的女儿所生,新近认回了镇国公府,与蒋氏来往密切。 薛大舅两脚跳的老高,好外孙,知道舅爷回来也不参拜,感情是眼里看不得自己,还是心里有鬼不敢见人,随即直直拦了上去,笑道:“外孙好见。” 贾环看了薛大舅一眼,早有旁边的小厮长随将其扭了起来,疼得薛大舅连连告饶,还是蒋氏出来替薛大舅解了围,细问之下方知,原来是薛老姨娘的那位酒糟透了的兄弟。 贾环厌恶的摇摇头,自己认了镇国公府,多出几个舅舅也是皇上所赐,哪里又多出一个舅爷来了,遂示意小厮们放开了薛大舅,问道:“这位长辈赶是姓李,出自镇国公府不成?” 薛大舅脸色不好看了起来,他千算万算,想不到贾环竟是不肯认自己,连舅爷也不愿叫出口,只拿这种话搪塞自己。恍惚之下,他倒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是给老镇国公做了妾的,并不是什么正妻,这位公子爷又是未曾见过的,初次见面必然不认,仗着自己年长,当即变脸道:“好个贼子,哪里撞来的招摇撞骗的小骗子,竟是哄得镇国公府昏了头,以为你是我妹妹的外孙子,得了这场富贵。别个不知道,我是知道的,我妹妹底下一个孩儿也无,哪里又来了你这饿不死的杂种作祟。速速和我去了衙门投案去吧。” 贾环好笑的看着薛大舅,这位不知自己身后跟了几个膀大腰圆的下人正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么,还在这里作妖,是认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还是觉得自己不敢将他逮起来打杀一顿。 贾环慢悠悠的说道:“这位长辈,若您心里实在有什么疑虑,不如就往镇国公府去问上一问,看看究竟是怎么档子事,何必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小孩子呢。” 薛大舅一噎脖子,你一个小孩子倒无所畏惧,可是你身后的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可不是小孩子啊。转了转眼珠子,随后慈爱的笑笑,想要摸摸贾环的小脸蛋,被贾环厌恶的躲开了,随即说道:“瞧你这孩子,竟是怕舅爷要害了你不成?实告诉你说了吧,我妹妹一直没有遗下孩儿,故此见了活生生的一个大外孙子我也是吓得不行。若是你当真是,我见了爱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想着什么别的。” 贾环失笑,心想这位薛大舅果然有些个意思,硬的不行便来软的,软硬兼施啊,和倪二倒是有的一拼,可惜人品实在不佳。 贾环心里忍了笑,只和薛大舅说道:“真也好,假也好,长辈且不要与我说什么真假,既是心里有所疑虑,不如现去了镇国公府里问问,免得镇国公被我等蒙蔽了眼睛,也是难过。” 说着,竟扔下薛大舅径直走了,薛大舅赶上去叫了几声,贾环也不理会,只是大摇大摆的走掉了。 薛大舅气得连连跺脚,返回头去找蒋氏,蒋氏已然啪的一声连人带门带了回去。薛大舅气得无可无不可的,心想自己什么也没捞到,你们吃了干的且不让我喝口稀的么。一气之下,遂跑到了镇国公府就想出告。 镇国公府哪里是他一个白丁能够进的去的,等闲的官儿且进不去呢,被守门的下人登时踹了过去,险些将他的老腰扭断。 薛大舅气得扶着腰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指着大门骂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货色,果然和那贼子穿了一条裤子么,引得镇国公被蒙蔽了双眼,真真老天无眼。” 看门的下人一听,这还得了,敢是这位有九条命不成,紧着就要站起来将薛大舅捉住官办。 还是薛大舅见势不好,拍拍屁股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看门的下人还恨恨的说道:“这球囊的跑的倒快。” 薛大舅跑至角落,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随即丧气的想到,自己始终进不得镇国公府的大门,如何见得了镇国公,告那贾环呢。 辗转数日,总是寻不得机会进入,反倒将自己吓了一个够呛。镇国公府的下人只当这是一个疯子,并不放在心上,往常打秋风的多了去了,花样颇多,这样的奇葩也不放在眼里,并没有告人。 这里,薛大舅转头一想,告了贾环又有何用处,能给自己几个银子做花销么,随即又返回蒋氏那里,想要套拢贾环或是兰夫人的住处来,好借机讹几个银子出来。 蒋氏深恶薛大舅的为人,又是感怀贾环的帮助,岂是薛大舅若能说动的,三来二去薛大舅便翻了脸,眼看着就要打人,蒋氏之子薛怀义冲上去便要揪扯薛大舅,奈何年纪小小,终是被甩了出去,还是邻居闻声过来救下蒋氏,就是这样蒋氏也眼睁睁的被打了两下子。 薛大舅见套不出来贾环的住址,心里甚是不高兴,甩开众人指着蒋氏骂道:“贱妇!我们薛家的事也须得你插手么,薛家沦落至此,焉知不是你这个扫把星并着小霉星连累的缘故,还要在这里与我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