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一见就知宝玉忘了她,随即故作委屈道:“原来宝兄弟竟是不记得我了,我是您的表姐啊,之前在宝姐姐生辰上,咱们曾见过的。” 宝玉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她么,本就爱惜女孩子,见了碧月一副娇羞女儿之态,心里更是起了爱怜之心,遂关心道:“却原来竟是姐姐,刚刚我出神,并没有想起。之前见过姐姐,知道姐姐与宝姐姐交好,当时还和宝姐姐说过,要将姐姐引荐到我们的诗社里,只是不能成行。” 碧月一听,心里深恨宝钗,若不是她一力阻拦,自己何至于绕这许多弯路。宝姐姐也是实在太过奇怪,自家家底很是殷实,要多少好人家没有呢,且顾着揪扯上王子腾夫人一起和自己抢男人。那王子腾夫人也是,放着好端端的宝玉不给自己相,且要说什么庶子,还说什么那个贾环才气过人,将来必成大器,生母又靠了镇国公府,家私只怕十几万都打不住。碧月想想也是好笑,一个庶子,生他的自然是个姨娘了,就是个贵妾,手里能有什么家私握着,且听别人说起,还是个家生子出身,那就更没钱了。就是后面认了个娘家,那娘家还能把嫁妆重新置办一份给她么,不过是应个名,两家行走方便吧。那镇国公府出来的女儿不知多少,生下的外孙也不知多少,任是谁能越过了他们来宠这个半路上截出来的外孙?更何况听说也不过是镇国公府姨娘生出来的,那就更和镇国公搁着一层了。故此王子腾夫人说的这些,她是半点不信的,只以为是诓骗了她。 眼见得宝贝就在眼前,碧月心里一喜,遂在那里笑道:“应当是宝姐姐怕我学识浅薄,见笑于人,故此没有和我说过。” 宝玉忙说道:“可是谁又是天生文曲呢,不过是我们日常无聊,想了个借口做筏子罢了。就是做了诗,也不过是看着景发一发而已,拿出去不贻笑大方就很好了。” 碧月一笑,更显自己风流,看的宝玉也跟着心神荡漾:“还是宝兄弟会说话,若是姐姐有幸能得宝兄弟推荐进社,就是死了也心安了。” 宝玉笑道:“不时不晌的,说什么死啊活的,让人听了心里难受,你且放心,回去我就张罗着和社里的姐妹们说,必要邀你进社。” 碧月一听,心里狂喜,想不到自己竟是一脚踏进了高门,待她进了社,再与宝玉多说说话,假以时日,自己必能得偿所愿,看大家还敢放什么屁。 正在那里得意时,就见薛蟠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哈哈笑道:“宝兄弟,我日常就说你爱与女孩交接,母亲妹妹只是不信,如今可让我抓住了。” 说毕,薛蟠走近两人奇道:“只是这位姑娘是谁,倒不像是你身边的丫鬟,看背影倒是熟悉的很。” 原来碧月与宝玉说话,背着薛蟠,只将背影留给他,故此薛蟠认不出来。 碧月一听是薛蟠,心里顿时慌了起来,现下她与宝玉并未情到深处,暂时脱不了薛蟠的财力支持,若是薛蟠见到她跑来与宝玉交接,一时恼了,不再给她置办布料首饰,或许将来连薛家的大门也进不了了,到那时自己去哪里打秋风去。 想到这里,碧月不由得赶紧的往前走去,想躲过薛蟠,眼睛却没有看着前面,心里又装着事,眼看着就要绊上栏杆了。 宝玉看见了,忙喊了一声:“小心!” 薛蟠也是怕美人跌倒的,赶紧说道:“敢是我身上有刺不成,竟是吓得妹妹这样,如此我就走吧,省得美人跌倒。” 薛蟠不说还好,一说碧月走的更快,没留神果然被栏杆绊住了,直直的砸向前面。 宝玉哎呀一声,刚想拉住碧月,碧月已然掉了下去,那栏杆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怎的,碧月砸到栏杆上,栏杆竟是咔擦一声就断了,跟着碧月一起掉进了池塘里。 碧月吓得花容失色,想不到自己小小的年纪竟是丧命于此么,拼命的挥舞着手臂,大声喊着:“快来救我!” 宝玉吓得就要下水救人,被薛蟠一把拉住:“你又不会水,作什么下去,难不成竟是要我连着救你?” 说罢,薛蟠直接跳了下去,拽住碧月的头发就往上托,其实薛蟠也不甚会水,碧月又吓得抱住他只喊救命,一时也挣扎不得,弄的他也没了脾气,只想着今日莫不是就要淹死在这里。 正没奈何,不当心脚碰了水底,竟是实底,肩膀可还露在水面上呢,薛蟠不由得愣了一愣,挣脱碧月站了起来,水面不过没到他的胸口,遂喜笑颜开,冲碧月大吼道:“好生生的鬼喊什么,且看能淹死你么。” 碧月只是吓得大喊大叫,不断的拉住薛蟠叫救命。 薛蟠定睛一看,竟是碧月,心里不由得怜悯了起来,毕竟男人力气大些,遂强行抱住碧月往岸上托举,早已有媳妇婆子接过碧月,将碧月扶上了岸。 薛蟠借着劲儿,自己也跟着上来,等着小厮给他披上衣服时,觑了一眼旁边的碧月,见已被丫鬟披上外套,方才放心,又见碧月一副娇滴滴的我见犹怜的样子,魂儿险些都走了。 薛姨妈扶着宝钗的手,急急的走着,适才听丫鬟报来,只说薛蟠为了救人,竟是跳到池塘里去了,那个憨货又不甚会水,若是丢了性命,要她可怎么活呢。 宝钗也顾不得安慰薛姨妈,心里着实为哥哥捏了一把冷汗。 赶至亭子那里,见一群丫鬟媳妇婆子围在那里,不住声的问询薛蟠和一名女子呢。见薛蟠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两人倒是不由得舒了一口气,随即薛姨妈气往上撞,自家这个傻儿子果然不是个省事的,好么样的,做什么要去救人,自己几斤几两竟是半点不知么,若是真真有了三长两短,叫她如何存活,如何下去见薛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