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登却想着,本就完结的事,做什么还要取了家人的性命呢。赖婆子死咬着不放,只说是自己做的,再无旁人主使,官府又结了案定了死罪。二太太还要灭了全家的口,可不就是损阴德么。左就王夫人也不跟着过来,吴新登随即将赖婆子全家都悄悄自放了,和他们说明厉害关系,要他们抓紧逃命去。这里吴新登悠悠哉在外地逛了好一段日子,方回去复命,只说赖婆子全家都呜呼了。 王夫人方放下了心,自赏了吴新登二十两银子,吴新登掂了掂,自去了。回去和吴新登家的说了缘由,吴新登家的唬了一跳:“二太太的心竟是太狠了些。” 吴新登瞪了她一眼道:“噤声些吧,传出去难道我就有个好果子吃么。如今咱们与二太太只在一条船上,说不得跟着吧。” 吴新登家的探身看了外面一眼,悄声问道:“前阵子那印子钱收的如何了?” 吴新登瞬间眉飞色舞,只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了:“这阵子印子钱行情实在是好,不出几天二太太的银子就能翻出二三百两出来,咱们家又暗里额外抽个提成,过上一段日子就能置上个小庄子了。” 吴新登家的心里狂喜,拉着吴新登说道:“素日就见那周瑞家的和来旺家的在府里做耗,张狂的不知什么样子,咱们上来时,我只说如今二太太没落了,只怕没多少油水可捞,想不到竟是大差了。” 吴新登笑道:“现在不过是受理二太太的私房你就这样高兴,若是二太太做了管家,整个府里的月银都归咱们调用,放了印子钱,你就该更不知去哪里了。” 吴新登家的噗呲一笑:“前段日子二太太做的贤惠,人人见了动容,说不准老太太哪天心里一动,复了二太太的管家权力。大姑娘眼看着二十余岁就要嫁人,大奶奶又是个寡居理不得事的,二房终究要靠二太太撑起来的。” 吴新登点头应是:“说的也是,任是谁能想到是二太太做了孽呢。” 沁芳斋里,兰夫人在那里坐着和林嚒嚒一行想人:“论理来说,本不该怀疑府里的人,可是还能有谁呢,除非不是这府里的人。” 林嚒嚒也疑惑道:“环哥儿里外都没有得罪人,竟是谁丧了良心要取他性命,左右赖婆子那厮说的我是不信的,就是打了板子也不该安这个心,除非被逼急了。” 兰夫人点着头说道:“二太太么,论理说该她指使,也不该她指使。环哥儿也是她的儿子,若是出息了,不也孝敬她么。” 林嚒嚒低眉一笑,这样的事儿她在宫里可是见得多了,满宫里的皇子都叫皇后做母后,皇后可是甘心她生子做得大位呢,除非她没有亲子。 想到此,她倒是想起一事,蹙了眉头说道:“那日审过赖婆子,那老婆子无意间往我们这里看了一眼,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兰夫人愣了一愣,细数了数与林嚒嚒在一起的人,有邢夫人,有王夫人,有李纨,还有元春,还有些管事媳妇,似乎彩霞也是在里面的,终究不能确定是谁,总是没有证据不能胡乱攀咬吧,只得在以后细细探查了。 那边贾母也坐在塌上与鸳鸯一行想人,按说她最该怀疑王夫人,可是那几日王夫人偏偏比谁都急,只怕贾环一发子生病离去了,忙忙澜澜的张澜着请医问药,若是她做的,可能这般上心?只是除了她外,还能有谁呢? 鸳鸯觑着贾母的脸色,小心斟酌着用词:“奴婢也曾问过府里的其他下人,都说三爷仁义大方,从没见谁和三爷起争执的。” 贾母淡淡地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倒像是个无头公案了,也罢,和各房头的太太奶奶姑娘公子们都说上一声,自今日起,自己将自己屋里的下人约束好,盘管自己的人,若有不妥只管过来找我。” 鸳鸯点头答应了,转头告知了各房。倒也不用贾母说话,邢夫人等人早已悄悄下力气盘点了自己屋里的下人,看看是哪个屋落在自己屋里的卧底,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心心念念着背主求荣。毕竟贾环的教训太深刻,邢夫人她们可不想不经意间被埋了一颗钉子,恍惚间要了她们的性命。 宫里,少康帝听着锦衣卫首领方栋的奏报,两眼一闭,半天不讲一字,脸上不起颜色,不知他心里是何想法。 方栋恭顺的跪在地上,就是如他一般常年服侍在少康帝身边,他也不知道这位青年皇帝的心中所想。 半响,少康帝用手指扣了扣桌子,轻声说道:“先暂且不要动那个马道婆,只派人严密监视就好。如今情形未明,还是不宜大动,只静观其变就好。” 想了想,少康帝又问道:“那个贾雨村听说日前与王子腾走的倒是近了,与贾政恍惚远了些,可有此事?” 方栋低头奏报:“陛下圣明,贾雨村最近和王子腾走的甚是亲近,他的夫人也日日去王家请安,与王子腾夫人亲近的不得了。与贾政倒是来往的不甚多了,想来是与王子腾更说的来些。” 少康帝冷哼一声:“这个厮倒是会见缝插针,不是看他有些个用处,真真就想发落了他。” 方栋低头不语,少康帝看着他又道:“说起来,那王家的省亲别墅建的如何了。若是此时王贵人回去,可是妥当呢。” 方栋赶紧回道:“那王子腾从府里后院开始丈量,直直量了两三亩地出来建这个省亲别墅。中间有积年的民房,王家一律派人强硬迁走,只扔下几个钱,还不够再建个房子,搞得民怨沸腾,有不愿迁走的,王家索性一个钱也不给,扔出去了事,街上的人都说王子腾大恶呢。” 少康帝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若是贾家办事,许就没有王子腾这般模样,仗着势只顾在外面作死,可是借了谁的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