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气得无可无不可的,待碧月拿着两匹织锦缎翩然走后,特特命莺儿说道:“将你薛大爷给我的东西都撂了出去,什么脏的臭的也配从我箱里拿东西。” 薛蟠不解其意,还以为宝钗在说他,赔笑道:“妹妹刚刚说的是谁,可是哥哥怎的招惹了你,被你这样谩骂。” 宝钗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甩手就转身回到里间。薛蟠不死心,待要再上去说话,被薛姨妈一把拉住,薛姨妈絮絮叨叨的说道:“我儿可是荒谬了,好好的缎子做什么非得送了外人,可不是白花了银子。” 薛蟠听了不耐烦道:“母亲说的大差了,都是自家亲戚,怎么就成了外人。不过些许银子,咱们家都不是没有银子,叫人家听了笑话。” 想了一想,薛蟠眼光炙热的看着薛姨妈说道:“可是刚刚那位表妹是何许人也,怎的我从未见过,母亲瞒的好生严实。” 薛姨妈不知薛蟠打的什么鬼主意,只在那里慢慢的说道:“嗨,不过是王家的一门远亲罢了。她家里又不甚有钱,也没有什么出色的人物,只她一个长的略微妖娆些,家里不过指着她将来嫁个好人家好帮补家里。” 说到这里,薛姨妈见薛蟠一脸期待的模样,猛然醒悟,自家这个傻儿子该不会看上了碧月吧,遂惴惴不安的说道:“我的傻儿子,谁家姑娘都可以,唯独她不行。我儿不要看她长的如何就想着娶她进门,她家可是一个吸血的魔窟,她就好比那吃人的妖怪,娶她只当进了地狱一般无二。且她人品也甚是不好,什么东西入了她的眼里便拔不出来了,一辈子没见过这般眼皮子浅的东西。” 薛蟠听了笑了,想不到这个碧月行事如此可爱,遂说道:“我当是什么,值得母亲这般着急。不说别的,咱们家除了银子,只剩下金子。我若真的娶了她,她家要什么,咱们家只管给就是了,还能少了她家一口饭不成。另,她眼皮子浅不过是先前没见过这东西,来了咱们家见得多了,自然不必如此了。” 啧啧啧,薛姨妈闻听如此吓了一跳,自家那个傻大儿果然看上了那个娼妇,遂紧张的说道:“我儿该不是傻住了,竟是这般想法。你现如今不过区区年纪,正是荣兴薛家的时候,结果找了一个岳家只是拖累于你,我是不准的,你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准。” 薛蟠在那里却是想到了碧月,一颦一笑只让他着迷,不由得笑了出来。 薛姨妈咬着牙打了他一下,骂道:“我这个做娘的且是没死呢,决不能让你娶她,你听到了没有。” 薛蟠被吓了一跳,见母亲双目赤红的看着他,赶紧好生安慰她道:“母亲放心,儿子不过是说说罢了。” 薛姨妈气道:“这会儿子你还呕我的心,可见真的是个孽障。” 赶着薛姨妈进去,宝钗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绣荷包呢,薛姨妈陪着笑说道:“你哥哥外出给了你好些东西,你看看有喜欢的捡几样出来,顺带着将剩下的归了库房。” 宝钗冷冷的说道:“那个人碰过的东西我不要,没得被人说我与一个小门户的共享东西。” 薛姨妈笑道:“可是你置什么气呢,不过是你哥哥拿了两匹料子罢了,那个碧月也未曾碰过箱子。你哥哥带回的都是好东西,且去看看,不要寒了他的心。” 宝钗冷冷的说道:“既如此,不如将这东西分作几份,送给府里的姐姐妹妹,也是咱们一份心意。” 薛姨妈笑道:“说的可不就是这话,快去让莺儿分一分,晚些时天就不早了。” 宝钗这才起身,扶着莺儿的手过去,指着箱子里面的东西,分出一分一分的,分送给元春等人。 薛姨妈也见微知着,跟着宝钗一起分送给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连着周姨娘都有份。 众人见了东西,也都感念薛姨妈和宝钗的好处,连着过去送东西的丫鬟也有赏钱可拿,倒是人人高兴的很。 宝钗却在那里自和薛姨妈苦苦说道:“妈妈只听我一句,赶紧收拾了东西回自己家去住着吧。京里的府第也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其实当天就能搬进去了,何必跟着亲戚一起挤着,也不好做人。” 薛姨妈也被碧月搅的差不多了,怕她再来贾家,惹出事来可不就是自家的罪过,王夫人又软禁在屋里,总不能说是她在作怪吧,倒也萌生了归意,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我儿说得很是,就叫下人收拾着吧,待收拾过了就慢慢搬去。” 宝钗听不得一言,甚为高兴,也就不紧着让人收拾了,遂吩咐了人慢慢收拾,待收拾好了,京里的宅子也安置妥当,遂和薛姨妈一起亲去和贾母说分明了,只说京里的宅子收拾好了,如今特来辞行。 贾母巴不得薛家母女速速离去,本就是怕宝钗勾走了她的宝玉,如今正想着和史家联姻,听到宝钗要走,心里高兴的无可无不可的,连客气话也不虚让了,只笑着说道:“姨太太要走也不须着急,待我安排一个宴席,也是欢送之意。” 薛姨妈一怔,心想这老太太果真不客气,连个让也不让,真真和宝钗说的一样,竟是远香近臭了,如今应是早走早好,遂也点了头笑道:“如此,我就不推却了,待我们回了贾里,势必置一个宴席情老太太们聚聚才好。” 贾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这是应该的。” 几人说说笑笑,更甚初来之时,外人见了,还以为是多么亲密无间。 薛姨妈几人要走的消息传出,府里上下一片哗然,说什么的都有,宝玉听了以后,心里空落落的,想不到宝姐姐竟然也要走了,捂着胸口闷闷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袭人也是喜欢宝钗的,见宝玉这般模样,遂拉起宝玉说道:“有这个的,不如去了梨香苑对着宝姑娘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