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龄侯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倒是希望如你所说了,那样我就安心合眼了。” 荣禧堂里,贾母不耐烦的看着王夫人,人歪在一边,鸳鸯早已借了一事躲出去了。 王夫人贴着笑脸,仿佛不知道贾母的不耐烦,仍旧在那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邢夫人满脸笑意地赶了过来,鸳鸯见势赶紧进去通禀贾母,说是大太太有事过来问安,倒也暂时解了贾母的烦恼。 就是再不待见大太太,贾母此刻也赶紧说了一声:“快请。” 心道,若是你此刻有些眼色,不如趁此离去,倒也省了我不少心事。 王夫人何曾有过这种眼色,只是一味地坐在那里等着贾母发话。 贾母无奈,见邢夫人脸上似是菊花盛开,心里暗道大太太的笑脸可是不好见,也不知道今日得了什么彩头。 遂问道:“大太太今日倒是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和咱们说道说道?” 邢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低头念着佛经的王夫人,说道:“倒也不算是什么喜事,不过是近日有几家世交来往的比较频繁。” 遂将勇毅伯家的庶子与迎春的事情和贾母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到最后美美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瞬间觉得身轻体健。 贾母听见心里只有为元春心焦的份,斜看坐在下首的王夫人也是手里的佛珠一顿,指不定在心里想些什么。 只得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对着邢夫人笑道:“听起来倒是个好人家,若是大太太有意,我待会儿就叫二老爷出去打问打问,看看勇毅伯家风如何,这个庶子为人如何,可能正干。” 邢夫人忙起身行礼,盈盈笑道:“总要托故老太太的恩典,另大老爷如今竟没有回来,还要等他回来决断。” 贾母笑着点头说道:“大老爷去金陵也有段时日了,想来不日就要返达。” 说到这时,贾母不由得幽默了一把:“之前大老爷替二老爷办差事,亲去金陵帮着查账买地,当初大老爷还不大情愿,我就和他说过,一家子总要互帮互助方才立得长远,如今看来,可不就是这样,所以大老爷这趟去金陵的功劳竟可以和二老爷抵过了。” 这话一出,就连邢夫人也忍不住的乐了,拿着帕子捂着嘴在那里一个劲儿的笑着。 王夫人定定得看着她,心想以前怎么没见贾母和大太太这般玩笑来着,那大太太也不见如现在这般爱说爱笑,每日里来这里请安也是一副苦瓜脸,仿佛世间的若有苦难都沁在她的脸里。就是偶尔想过来奉承奉承老太太,也是词不达意,反倒徒增了笑料,让她更加沉寂。现如今看来,倒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了,王夫人这样苦涩地想到。 旋即又冷笑着心里想到,区区一个勇毅伯家的庶子有什么好炫耀的,就是嫡子,也等闲放不得自家的宝贝闺女眼里。自己的元春可是正月初一生下来的,上天罩着的,大福气造化的,可是二姑娘、三姑娘这等凡夫俗子比不得的。也就是大太太这等庸才,才将这什么勇毅伯放在眼里,喜滋滋的拿来说嘴,若是元春嫁的高门,看她们还拿什么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想到这里,王夫人倒是觉得和贾母说的那件事更是迫切,势在必行起来。 邢夫人斜瞄了王夫人一眼,她心里如何想的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偷笑一声,心道您家那位大福气的姑娘养在深闺里,我倒要看看有哪位大人物愿意慧眼识珠抱得美人归呢。 贾母却不知晓两位儿媳在打暗战,看王夫人始终赖在那里不肯离去,想那大太太走了只怕又要磋磨自己,遂咳了一声,与那王夫人说道:“二太太,且去后厅那里看看,大姑娘初掌家,有些事情委实转不得弯。” 这竟是明晃晃的驱客了。 王夫人仿佛看不出来,赖在那里舔着脸皮对着贾母笑道:“刚才我和老太太说过的话,老太太再思谋思谋,不是儿媳夸口,实在是天做的姻缘。” 就是再顾着元春和宝玉的面子,贾母也沉下了脸色,这个二太太着实蠢钝有余,聪慧不足,还是说她看懂了,只是再三的和自己纷争呢,如今这般倒也不必给她脸面,遂在那里冷冷的说道:“感情二太太娘家竟是琅琊王氏不成?” 邢夫人和王夫人同时一顿,老太太这是说的意思,只是让人听不懂。 贾母冲着邢夫人笑道:“好叫大太太知道,如今二太太闲在家里没有事干,思来想去,竟是替环哥儿操起心来,特特的寻了娘家远在天边的族亲家的庶女给环哥儿相。” 邢夫人一听贾母这般说话,就知道是不满意,奈何与王夫人毕竟妯娌,就是看在数十年的面上也得圆一圆,何况她也存着私心,想看看王夫人到底给说了哪家人家,她也好告诉兰夫人她们去,遂笑着说道:“竟不知这位族亲家境如何,想必姑娘的人物品行必是上佳的吧。” 王夫人点头微笑道:“不瞒大太太说,这位姑娘的确是人品俱佳的,见了的人无有不夸的,都只恨不得和他家连了亲家,不过女家眼光高,故此一直养在家里。这家境么,倒是在其次了,毕竟是嫁过来的媳妇,兰夫人又有银钱,咱们也不指着媳妇的嫁妆过日子。” 贾母冷冷的笑着,邢夫人眼皮一抖,好家伙,竟是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不知道她的人险些被蒙蔽过去了。 想了想,邢夫人笑着说道:“话虽如此说,咱们这样的人家,环哥儿又是个前途大好的孩子,就是再不看家境,女家也不能差了多少出去,不然就是传到外人耳朵里,岂不是成了笑话呢。” 贾母听了心里稍显安慰,旋即对王夫人更为生气,瞧瞧,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嫡女呢,竟没有邢夫人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有远见,说出来都不知道哪位是大家子出来的了。